烛光中,时间一瞬便到了晚上。我靠在他身上,玩弄着他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开口哑声道:”你瘦了。”
他低下眼,看着我轻声笑道:”你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了,还有脾气说我。”
我趴在他胸前,心里突然升起一番酸涩,悄声说:”你都要当爹了,可我却只能在这个地方待着,一辈子都要在这儿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我扶起来。我忙扯过一角被褥,不再看他。
他散落着头发,用手轻轻地将我的碎发别到耳后,轻声问道:”欢儿,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我一滴泪悄声落下,只能点了点头。
他把我的泪擦去,手摩挲着我的脸,过了许久才问道:”如果我说,我仍然对你保持着忠贞,你愿意相信吗?”
“什么?”我诧异,脑中想起殿中那个大着肚子的大漠公主,悄声问道,”那那个孩子……”
他抚上我的手,让我摸着他的脸。他把脸放在我的手心里。我感受到他的皮肤不再像以前那般平滑,似是饱受风沙摧残过后的烙印。
他停顿了一下,叹道:”那并不是我的孩子。”
我放下手,惊喜地笑了,一把抱住他,耳鬓摩擦着他耳边的碎发,悄悄对他耳边说:”我也未曾侍寝。”
他笑了,指了指床榻,说道:”这个我知道啊。”
我害羞地笑了,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肩。
他假装吃痛,和我玩闹起来。我们仿佛又回到了过去,还在府中院子里时互相打闹时的样子。
将衣服整理好,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爹爹的样子,瞬间失落起来,问唐不凡:”爹爹他……”
他整理好他的衣带,却仍散着头发。
他听到我问这话,走过来将我的头发拢起,说道:”欢儿,接下去我要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听好,不能漏掉一星半点。”
我点点头,感受到他用篦子一点点将我的头发梳起。
他边梳边轻轻地吐出了一句话:”其实,父亲他并没有丧生战场。”
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放下了一大半揪着的情绪。
他手上不停,继续说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坐在殿上的皇帝干的好事。我这次回来,就是要一举攻下寒阳城。”
我心一惊,想要回头看他,却被他手中攥着的头发制住。
他继续道:”大漠只是一步棋子。这个大漠首领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公主。大公主早已成亲,但似乎没有生育能力。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二公主身上。然而,这个二公主却早早地和在大漠的质子有染。这个质子,就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当然也是他的,我不过是为了计划,暂时成亲罢了。”
我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只听得他在背后说的话,若是叫别人听去,简直是要掉脑袋。
“皇帝昏庸,治国无方,与大漠勾结。他将自己的第三子几年前便送到大漠当作质子。父亲一行人提出异议,却被皇帝派到边疆,与大漠联手送他们上路。我提前知道了这个计划,便来了个狸猫换太子,让军营里最亲近的手下将你的父亲藏在了大漠的一个村庄里。真正上场被一箭射下的不是别人,正是陪着皇帝开展计划的副手崔行简。”
他放下手,去拿一些饰品。我无暇顾及他给我盘的发,转头惊喜道:”那么,爹爹还在大漠了?”
“是,”他点点头,将我头摆正,对着镜中的我说道,”这次我回来,便是想利用大漠,利用这个孩子,争取大败外敌,内安国本。”
我不敢想象他的野心,也不愿去问。只要是他想做的,我必定陪他做。
如今他回来了,又知道父亲一切安好,我的人生从暗淡无光在这天又变为了满天星光。
他摆弄完我的头发,又将自己的头发梳起,对我说:”颜欢吾妻,你看看,喜欢吗?”
我一看镜中的自己,盘着寻常人家大婚后的发型。又看看他,不过是寻常公子婚后的样子,心中泛起一阵感动和欣喜。
“很喜欢,我的夫君。”
他不敢多待,只说让我好好练习使用暗器,有一天终会用上。
我不舍他走,只是计划终归需要放长线,至少知道他回来了,我也能放松许多。以后入宫虽然不太方便,但宫里有几个他留下的人,能为我们通风报信。
就这样来回通信了几个月,大漠的公主在宫里诞下了一个世子。
我知道,这意味着唐不凡要开始有所行动了。
在这几个月中,我时不时地在皇帝面前出现,有时与皇帝谈论几句诗词,有时又给他送些自己亲手缝制的衣裳。
皇帝终于在一次与我谈论诗词歌赋之后,想起了我尚未侍寝,翻了我的牌。
然而当晚我称自己不方便,让皇帝再多等几日。
我与唐不凡约定好,三日后我在启明殿的院内,与老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