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一片的景象,惊愕半顺,赶忙朝节度使和池梧方向跪下:“大人……”
话未说完,头颅就被官兵咻地声砍断,咕噜滚在地上。
“可……可以了吗,大侠。”被挟持的节度使问。
池梧没理他,呆呆地望着眼前。
泥地湿透,红衣女子衣衫尽毁,静静躺在地上。
那是他最爱的姑娘。
他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姑娘,就被人这么糟践在肮脏的污水里。
他开始癫狂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狂流。
节度使趁池梧不备,借机逃出,踉跄着步伐跑出竹蓬。
他看到飞栖楼之上,无数个弓弩手严以待发,郡守赵元吉背手站在楼上。
“赵元吉救我,快给我射死这个狂贼,快!”节度使瞪眼招呼地手,面容浮夸。
高台上,赵郡守目光琢磨不透。半晌,他阴沉一笑,缓缓抬起手。
数万支箭雨向楼下射去,被射成刺猬的人,目光惶惑,惊恐,直到涣散,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是江南东道节度使徐祎,赵元吉的上司。
他甚至都未曾来的及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赵大人,那个池梧怎么办?”后头人追问。
赵元吉信步走进楼里,稍微扭头:“传我口令,重犯池梧,射杀朝廷大员,打入牢狱,明日斩杀。”
竹蓬内,少年缓缓脱去外袍,罩在少女身上,他抱着她,摇晃起身。
怀中人的袖口,忽然掉出一张纸帛。
夜黑烛暗,他看都没看便将它塞进衣襟里。
谁知后头一道猛力倏然敲向他的后脑勺,池梧两眼一黑,直挺挺倒在地上。
*
这几个月来,李柄不要命地冲锋打仗。
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前仆后继,而他,也中了南诏的毒箭。
浑噩濒死的边缘,脑海里一个念头紧紧占据心神。
“你死了,李希莳怎么办?”
或是执念太深,高热三日,他居然顽强挺了下来。
后面的日子,他就跟着领头将军,不停的血搏,杀戮。
终于,将军活擒南诏王,历时半年之久的南疆叛乱,落下帷幕,六万大军只剩下孤零零两万人不到。
将军念他功劳大,给他升了军衔,他不顾伤病,高兴得马不停蹄地直赶回锦阳。
经过婺川,发现大江决堤,淹掉无数低洼的村庄,腐烂的浮尸吸引相继啃食的老鼠秃鹰,他内心大骇,担忧着锦阳,加快步频。
在看到依旧行人熙攘的锦阳城后,他微微松了口气。
鞭着马,奔向家中。
李希莳不在。
李柄愣住,他又匆匆跑向教坊,也找不到人。
闹市乍然响起臭骂议论声,车轮驶过石板,发出震响,有人喧哗连声大喝:“池梧,漕运脚夫,飞栖楼接风宴之日,无故屠杀四人,郡守严明,下令午时三刻问斩!”
“池梧,漕运……”
有看热闹的百姓纷纷砸出鸡蛋菜叶,碎杂议论着:“这不是破庙那条街的孤儿?他小时候我便觉着,长大不是个好的。”
“你是不知道,他射杀了江南节度使,还有教坊的李娘子和两个武夫,硬生生被这个池梧割去头颅……太不是人!要我说,犯下重罪,郡守给予斩首没有凌迟,还算留情的了。”
哐当。
李柄呆呆伫立,手中长缨枪掉到地上。
他快步上前,拎住碎嘴的路人,怒声大喊:“你在乱说什么!”
那人见李柄额上的黥字,不敢招惹,吓得唇发颤:“我没乱说,池梧就是杀人了,官府告贴写得清清白白,不信,你上衙门看去!”
李柄摔放下人,匆匆策马跑至衙门看告贴。
白纸黑字,清清白白。
池梧杀了李希莳。
李柄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
不,他不相信。
池梧怎么可能。
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柄哥?”
熟悉声音响起,李柄回头,见是四福子。
他带着当年一群破庙小地痞,个个面色阴狠,手里携枪带刀,见了他,声音显露出欣喜来。
四福子走到李柄面前,望向木牌上告贴,狠狠咬牙,柴瘦下颚发紧:“哥,你信是老大干的吗?我可不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不信。”
“那好,哥你信老大,俺就放心了。”
四福子舒口气,扯嘴笑笑,言罢头也不回地领着一伙人,走向刑场方向。
“你们要去作甚?”李柄沉声。
“俺这条命当年是老大给的,今日俺要去刑场,将命,还给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