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不必忧心,”安王摸起络胡:“知县那处,本王自会疏通。”
冯绪悬于胸口的心终是放下,俯身再拜道:“奴多谢王爷。”
……
走出厅堂正门,冯润快步上前,不解质问父亲:“就为外头那几条贱命,你便要将自己儿子扫地出门?”
冯绪反手便是一巴掌:“小声些,闹闹轰轰地作甚?”
见儿子满脸不服,他恨铁不成钢指道:“几条贱命?亏你说的出口。”
“权势大如王爷,都不敢草芥人民,你倒好,谱摆得比皇帝老子还大,怪我这些年没空管教你,让你长成这等歪苗劣物。”
冯润缓缓垂下头。
冯绪以为儿子被自己的重话唬住,语气轻了些,叹口长气解释道:“若非我向王爷求情,你杀人,就得偿命!打板子逐出府,已是最宽容的决断了。”
“至于差事,也莫急。先在家中坐几天,待县衙那处彻底定案,你再在王爷前头立个功,待哪日王爷世子心情好了,淡忘河子村的事,自会将你调回王府,你听爹的,错不了。”
他刚说完,长廊那头绕出位小厮来喊人:“冯伯,账房喊您。”
冯绪搓袖回道:“这就过去。”
白雪大如席,纷纷开始落下,冯润目送完父亲背影,方正下颚紧咬,愤愤一拳砸在松柏上。
都怪河子村那个小贱人!若不是她,他冯润何至于如此下场?好在他爹是王府管事,颇得王爷信托。
只是这立功……
要做何事,他才能在王爷面前立功?
冯润忽然想起一人。
*
锦阳城 太乐坊
太乐坊连着瓦市,里头多是些歌馆青楼。店肆如云,大大小小铺子临挨水道,船夫摇橹吆喝声,混杂着歌女争妍的卖笑声,随着划桨漾过的轻波长纹,稍纵消失在碧水中。
天刚放晴,空气里仍滞留冷意,歌馆中央吹箫弹阮的乐妓们却仅留抹胸外搭一件薄纱,红妆粉面,肤白若脂,惹得围坐的众位客人心猿意马。
柴四收回视线,将杯中酒水饮尽后,逢迎地朝身旁男子敬酒:“主簿大人再饮一杯罢。”
醉得晕头转向的周主簿抬手推开酒盏:“不喝,不喝了,美人,我要找美人……”
言罢他眯起熏红的细眼,抱起角落供香的老妪便大声嚷嚷着亲亲美人,吓得老妪连滚带翻跑出歌馆。
柴四赶忙上前搀扶:“大人,那是香婆,不是美人。”
周主簿呆愣一瞬,转过身来,手又朝柴四抓去:“那你是美人……”
肥厚身子压在背上,柴四额角渐渐透出冷汗。
想到来意,柴四定了定神,费把力气将人拖到一处无人小方间内。
周主簿被扔到榻上,仍旧糊言碎语:“美人这心,也忒急了些,虽说我老,周魅力大,可……”
他圆脸闪过一丝羞涩。
“我家中有位夜叉,歌馆听曲摸个小手便罢,一度春宵可就万万使不得,她若知晓了,非得将我剥皮榨脂不可……”
言罢,他爬下榻,晕乎乎往外:“所以……我得,得走了……”
柴四哪会让他走,见时机成熟,“砰”一声便将门顺上。
周主簿诧异:“美人,你这霸王硬上弓,恐怕不妥吧?”
“是不妥。”柴四笑脸盈盈,下秒话锋一转,从身后摸出两把狼牙棒,阴恻恻朝周主簿走去:“有话要问主簿,不来点硬的,主簿又怎会同我倾诉衷肠……”
说着他磨了磨手中狼牙棒。
周主簿吓得魂飞魄散,酒霎时醒了三分,连连后退。
“你!你是谁?适才的美娇娘呢?”
柴四不语,接着逼近。
周主簿颤瑟:“你,你要问什么?”
“周大人乃郡守最器重的下官,我曾听闻,赵大人在府衙内有个密室,专门存放文书薄籍,就是不知这密室,究竟在何处?”
“我不知啊,大侠,我不过是一小小主簿,我……”
狼牙棒直挺挺砸在他眼前,入木三分。
周主簿拉长脖子不屈道:“赵大人平日待我不薄,想让我出卖大人,你做梦!”说着闭上眼:“要杀要剐随意!”
柴四扯嘴:“倒是忠心,就不知你这骨头,能硬到何时。”说完抡起狼牙棒便朝人脸上挥去。
“不是,你,你来真的啊,青天白日之下……”
“救——”
“啊————”
痛苦声音阵阵起伏,响彻歌馆。
门外恰好路过一个托举玉盘的小丫鬟,竖耳听到动静,不由得倒吸口气。
今日的客人……
玩得这么刺激?
*
两柱香后。
柴四瞟一眼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