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又有了?”
姚丹妼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柔笑颔首。
“善极善极,本宫终也可当回姑母了。”
“看来皇兄这些日子没少努力。”
“何月有的?害喜严重么,会不会……”
萧锁月问了一连串,还挨近想再问多些,结果扭头便见皇帝神色紧绷,一副生怕她吃了宸妃的模样,遂抿抿唇,后退做回床榻旁。
“皇兄放心,不会将病气渡给娘娘的。”
她单手懒懒饮口药。
姚丹妼陪萧锁月坐了许会儿,待亲眼督促公主喝尽碗中的伤寒药,这才放下心来,由人搀扶到厢房暂且小憩。
宸妃刚走,皇帝眼中笑意倏忽消散,他关上门,背手严厉看着萧锁月:“说吧,为何背着朕去锦阳。”
见萧锁月不语,皇帝又道:“锦阳何等危险,你胆子够大,事先没朕指令,竟敢直接同赵元吉诸人对着干,若非安王恰好出事,你岂不就成了豪强泄愤活靶子?为达目的命都不要了?”
“安王不是我……”
“朕知晓。”皇帝打断她,缓缓踱步至窗牖旁:“适才在门外,朕都听到了。”
“你怀疑有人暗中作梗,故意陷害安王,令他蒙冤。”
“可那又如何?”皇帝转过身来,目光直锐:“这些不过都是你的猜测,可安王府是确确切切让人搜出了上千甲胄,铁证之下,哪怕途中不死在淮阴,来了长安,朕也同样会对他们定罪行刑。”
萧锁月郁郁低下脑袋。
“小锁,纵你再不情愿,也不可否认锦阳之事,这般处理才是上策。如此一来,五年前水患得以肃清,又不会令当地豪强对朝廷过度仇视,更为重要的是,北疆军饷彻底有了着落,朕也终于可睡个安稳觉了。”
皇帝长叹口气,揉了揉眉心:“你啊,先稳稳将身子养好,国事不必多想多虑,纵有天大的窟窿,还有皇兄顶着呢……”
话至一半,他忽然道:“药喝了,蜜饯吃了么。”
他不说,她还未有感觉,一说,适才苦涩的药材味尽数从味蕾蔓延开。
她难受地蹙起眉。
一颗甜口蜜饯很快塞进自己嘴里。
待萧锁月反应过来,皇帝早已飞速将蜜饯小罐藏进衣袖中。
可还是被萧锁月看见,她望着皇帝严肃的脸“噗”地笑出声。
“未曾想陛下九五之尊,雄才大略,龙袍内竟还时常偷携着小小蜜饯。”
皇帝也不恼,温和娓娓道:“你自小最怕两物,一为水,二为苦。幼时在冷宫,你屡屡生病,便是十个宫嬷都难以撬开你的嘴灌药,后来才知你是畏苦,冷宫吃食种类匮乏,蜜饯不好寻,于是朕便时常借口去皇祖母太妃各处请安,顺道将茶点余下的蜜饯搜罗起来,以备你下次生病不肯喝药。”
皇帝说着,言语怅惘:“也不知是怎地就养成了习惯,现下只要看到蜜饯,朕都会下意识囤几颗。”
萧锁月深受感触,眼眶逐渐泛红:“皇兄……”
皇帝见氛围已到,不由得摇头感慨:“只可惜,你我年岁见长,朕如今已不方便照顾你,若是能再寻一个驸马,能接替皇兄的位置……”
萧锁月刚流出的眼泪即刻收了回去,脸色乍变。
“驸马?不用。”
“本宫男宠众多,根本不缺男人,更不缺驸马,皇兄就不用操此心了。”
皇帝微愠:“男宠皆是为图谋你的权势金钱而来,与驸马能一样么?许邶薄情,你难道一辈子都滞留于旧事沉疴不成?”
萧锁月嘴唇翁动,话还未说出口,皇帝那厢发话了:“后日元日,大内设宴,朕请了好些位长相俊逸的儿郎,你看上哪个,朕就给他加官进爵,做你的驸马。”
“届时你不想来,也得来。”
萧锁月想要拒绝。
皇帝冷冷瞟一眼她:“这是圣意,容不得违抗。”
*
大内 皇家马苑
数十个锦衣劲装,束发玉面的少年郎围在马苑前高声谈笑。
夕阳堕地,积雪未消的草场镀上层淡淡的金边,管马的内侍为他们拿来青,绯,黄白四色的旗枪,少年们即刻挥舞起长枪,嬉闹着秀起花样来。
这些都是长安官宦家的子弟,圣上后日要在大内设宴,召集好些善于骑射的郎君在闭宴时比武阵。
萧则策便是其中之一。
他率先看上了马厩中那匹高大健硕的枣红马,于是先下手为强,将自己的马鞍马镫装在枣红马身上。
喧杂脚步声逐渐挨近,是草场领完旗枪的官宦子弟们回来了,看到马厩里的人,场面一度安静下来。
萧则策浑然未知,仍旧自顾自地装着马鞍。
“就你,也配骑这马?”
一股猛力朝萧则策踹来,他毫无防备地被踢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