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甚,返回又道:“老爷此去北疆征战,京城里头要不要留些心腹……以防变故。”
徐蹊成品咂起今日宣德殿上皇帝的态度,思索了番,不甚在意道:“潘奭和李孝忠留下即可,有左右骁卫的禁军把持着皇城,纵是有心,量他们也翻不出大风浪来。”
吕人梁点了点头。
“对了,段重……”徐蹊成凌厉的眼睇向吕人梁。
吕人梁弯身轻轻一笑:“老爷放心,那老朽精着呢,眼见柴家死得凄惨,立马便向咱们投了诚,往后江南豪强的拥立与孝敬,自是少不了的。”
徐蹊成扯唇:“高鸟相良木而栖,算他识趣,也不枉我特意将他与赵元吉相通的罪证按下。”
“告诉他,只要乖乖听话,自有他家的好日子。”
吕人梁笑着答是。
“那安王家留下的两个……”吕人梁试探问道。
“符灵郡主素有美名,择日给磊儿娶进门来,倒也能收络江南一代的民心,”徐蹊成说着,顿了顿:“至于萧则策……”他嗤鼻:“斗鸡走马之徒,成不了大气候,留着也无妨。”
*
翌日。
沈牧在市曹被斩绝的消息传来,萧锁月又去了一趟大内。
赫赫炎炎的日光直射在皇宫白石板阶上,滚烫得令人眩目,已是正午时分,保章正上报了新时辰的牙牌,金钟敲响,回荡在整个长安,嗡嗡发振。
萧锁月走进宣德殿内,见皇帝正与两位臣子相谈着要事,微微一愣。
皇帝看到她,颔首道:“华阳,坐。”
萧锁月坐下,目光投向耄耋老臣身后的朱袍青年,眼神锋锐充满探究。
“多谢陛下厚爱,”邵明颤巍站起朝皇帝谢礼推脱:“只可惜臣已风烛残年,主持大典修缮实在是力不从心,难以胜任。”
皇帝赶忙命宫侍扶他坐下,长嘘叹道:“沈牧已死,邵卿若也不肯帮朕,那整个朝中,是实在找不出可堪托付的饱学之士了。”
邵明淡淡一笑:“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能人总是多的,只是陛下的目光未曾放在新人身上罢了。”言罢,他浑浊垂老的双眼看向身旁青年:“臣虽年老无用,今日却斗胆向陛下推荐位英才。”
说着,他示意青年:“青澹,你来说说。”
裴行祐立即起身,向天子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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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祐走出左掖门,一辆辇轿横摆,正好挡住他的去路。
萧锁月靠在轿旁,看见长身如玉的男子,叫了声他的名字。
裴行祐恍若未闻,寻到处狭角便往外走。
公主云头履懒懒一伸,又遮住那狭角。
男人后退,垂眼看着宫墙角落的枯草,疏离地朝萧锁月作揖:“还请殿下留道放臣过去。”
萧锁月冷笑,丹唇艳丽:“本宫有话要问你。”
裴行祐抬眼讥讽:“稀奇,什么事要劳殿下降尊纡贵,亲自来问我这个微贱的寒门小吏?”
萧锁月不多废话,直接问道:“你何时同邵明搭上关系的?”
男人盯着萧锁月,墨深眸子不见半丝波澜,言语淡淡:“怎么,难道公主只许自己筹谋,却容不得旁人有盘算。”
“本宫筹谋你什么了,裴行祐,说话注意点。”
萧锁月皱眉。
他轻笑声:“公主既没筹划,那当初为何会忽然出现在锦阳?臣是钦差办事,那公主呢?是去游山玩水的?有些事,并非臣不问,而是不想说。”
“公主一来,短短四日,赵元吉和安王便都死了,柴家也被灭族,臣还什么都未来得及动作,公主便一字不落地将圣上密信上交代之事办得明明白白,该不该说,公主下手当真是果决狠厉,上百号人无论对错,说杀便杀。这般的铁石心肝,青澹实在是佩服。”
萧锁月默默开口:“安王与柴家之事并非本宫所为。”
裴行祐扯扯唇:“是不是公主所为,都不重要了,也与臣没有丝毫干系。”
“道不同不相为谋,公主的杀伐决断臣八辈子都修不来,至于为何得到邵明的举荐,”裴行祐顿了顿,嗤嘲望着萧锁月:“公主既一开始便瞧不上臣,那如今臣做什么投靠了谁,又与公主何干?”
男人言罢,又向萧锁月作了一礼,头也不回,冷冷抖袖离开。
“你!”
萧锁月被无视,气急瞪着男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