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过无毒后,这才命小宫女摆进卧房。
琳琅瘪瘪嘴道:“淑嫔同娘娘这么要好,怎可能在吃食处动手脚?”
珠玑正色摇摇头:“人心难测,谨慎些好。”
……
暴雨自瓦当倾注而下,成堆白蚁扑朔翅膀,伏息绕飞在廊柱角灯后,萧锁月刚跨出门,就被扑面而来的飞虫吓得惊呼一声。
一个微热的胸膛护住她,大掌温实,将她拉至无光安全的廊尽。
萧锁月将鬓角碎发捻至耳后,轻轻弯唇:“窦侍中来了。”
窦仪面上发烫,垂眼看着公主:“公主唤臣来,臣自是得来的。”
窦仪初识长公主,是在某次朝会上,当时未有多想,只当是宫中一位贵人。
后来有个唤宝萍的侍女上门给宴帖,说公主府有宴请,请诸位大人到府上小聚。
他去了,许是入了萧锁月的眼,此后便频频获邀登门公主府。
有人对他与长公主的风月嗤鼻,更觉得她风流荒唐,不好相于。他却无甚所谓,毕竟自己少年也有过几位红粉知己,再者,公主位高权重,又美艳动人,与之相好,也没甚坏处。
甚至近来,他颇有种重回少时初开情窦的滋味。
只是公主总是若近若离,他拿不准她的态度。
窦仪熟练揽起萧锁月的手,缓揉着虎口道:“殿下……咱们还是回公主府么……”
萧锁月望着那张俊脸,不知怎地突生反感,将手不着痕迹抽回。
若是那人,也不会如此唐突。
此念头乍起,令她惊了惊。但她很快止住心绪,无甚表情地回了声好。
*
夜雨潇潇。
邵府书房围着好一片的斑竹,经风刮起层层叶浪。
一盏茶瓯重重敲在桌上,茶水微溅,王询怒愠站起:“行祐,这你便不够意思了,这万好的差事是岳父替你寻来的,结果今日堂上,你向着外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朝圣上主动请辞,这不明晃晃打岳父的脸?我实在是不理解你。”
邵明坐在檀椅上,没有说话。
裴行祐却淡淡一笑,替两人斟了热茶,不急不慢朝着王询道:“王大人可知邵老近来为何要称病闲于府上?”
王询愣了愣,迟疑道:“自是岳父大人的腿疾又复发了……”
邵明没说话,弯唇悠悠呷口茶。
王询言罢忽觉不对,岳父的腿疾向来寒冬时才发作,现今春和气暖,怎会又病了?
裴行祐待他说完,才又沉色开口道:“徐家如今,是愈发威势显赫了。徐将军护国有功,更是权倾朝野,便是陛下,都得礼让三分。”
说着他侧头看向支窗外摇晃的竹影:“可俗话说的好,金玉满堂,莫之能守。贵必骄,骄必败。”
“当下北疆是有战可打,可若战事结束了呢?待徐将军回朝,与陛下间的矛盾定会更甚,咱们此刻若是再凑到圣上跟前,定会被徐将军视为眼中刺,可若过于明哲保身,也会因不与圣上同心而失去圣眷。而今河东地动,徐氏逼迫,不如便趁机将权让出去,两都不得罪,岂不更妙?”
王询还是皱眉:“可这般会不会太涨徐氏势力了。”
裴行祐眼中晦暗不明,缓缓摇头,有些话却没说出口。
明堂上那位圣上,看着德善宽厚,却实实是个面慈心黑的,徐氏涨得越高,只怕会跌得更快。
*
裴行祐走后,王询望向仍坐椅上一动不动的岳父,不由得小心唤了声。
老人黑影站起,倏忽开口:“你看青澹配兰儿如何?”
王询诧异:“季兰可是您长孙女,裴侍郎虽有才干,可毕竟这出身……还是差了些。”
老人笑了笑,负手走了出去。
守府门的卫从迎面走来,朝邵明低声说了几句话,惹得邵明面上浮起少见冷色。
“他怎又来了?说我体虚不便见客,将人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