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夜宴,圣上酩酊大醉。
宴散未见人归,书生此去,想必凶多吉少。
我忙差了宫人去救他一救,孰料范承旨未见,却招来了一恶魔星。
来人玄衣朱裳,麒麟佩结金丝绶,双眸如星,俊采飞扬。
翠幔深处,锦榻暗角,我瞧着琉璃盏旁的人影,心中发憷。
“今夜佳宴,不去随了梓允他们热闹,何故成日里扰人清梦?”我隔帘埋汰他。
“此话可出自真心?”芙蓉绣帘摇动,探进一方俊脸,笑容照人,来人将那做戏的药罐子一移,便要拉了我起来。
“我才歇下,你且莫闹,躺在一旁说话便是!”我惶然一移,指着远处的瓷枕道。
清眸晃出清冽,他抬袖摸了摸我的前额,倚在榻中微微侧目道:“此先,可没这么好命,连杯茶也未奉呢!”
“殿下来时,不是算账便是训话,那茶本就不该奉的!”我抢白一句。
“今日的确与往日迥乎不同,连你那承旨今日也怪的很!明明是酒量不济的人,今日倒也学了二哥,四处讨酒,还有他平日里见我,一脸鼠相,今日倒热络地当起了猫来,那张嘴如抹了蜜一般,让人纳罕!”他皱眉,吐出心中观感,兀自品咂。
范进哪是猫?他堪比一员虎将!
如今是京城大名鼎鼎银钩赌坊的代掌柜,替花满楼与墨小凤四处苦酬粮饷。
为我这三千华丝的秘密,他今夜频频周旋于诸人之中,不用想也知他是何等的辛苦!
“范承旨何故该于你们面前一脸鼠相了,不过是你们平日仗势寻他开心,今日喜庆,他是大人不记小人过,诚心敬你!”我恨恨地瞧着他那方锐利无敌的眸子道。
“那范书呆,表面是位大人,实乃天字一号的小人!他平日里狐假虎威,欺君罔上,可没妄作小人。今日那御酒三碗下肚,人便会醉倒大半,况乎他连连敬我了六巡,共一十八碗!如你所感,他敬的果真诚心?”他尤为受宠若惊。
十八碗还没放倒你?
我疑窦暗生,拉过他的袖子嗅了嗅,谁知他上方眉目一扬,洒然笑曰:“范书呆行酒时输了,怪不得我,是他找错了人!”
我犹自一叹,想我朝承旨大人如今在“酒海沉浮”,不由地阖上了眼帘,未雨绸缪地赶他道:
“殿下若是来寻后账,还是回您那濋章殿,我这儿解不得你的惑,既没好脸也没好茶!”
“今日怎是为算账而来?不过是收了你那桂枝,想问你些话?”
他突然凑来,我一惊,飘出一掌,他闪的快,胜的光荣,嘴角溢出一抹笑来。
“问话?当真不是算账?”我横眉立目,心中诧然。
“大好华年,皆支进账中,岂不混账?今日不算,明日也不算,一天天,一年年!”他温着一双眼,一字一顿,心诚似水。
“此话作数?”我闻言竟想遥拜上苍,此时如获尚方宝剑,一旁连忙伸出了手指。
“还真是小人!好,就与你共做百年约!”他与我拉钩,双目灼灼时,将那瓷枕又移近了些。
运气太好,我迷茫,竟有一百个不信。
“怕是连一天都做不到呢!”我说。
“男儿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若信,就有一天天,一年年,吐了真言,存了真心,便是百年难得!”他认真地挑了眉,那方脸愈发地入眼。
耳听他是专程赶来,我心中惴惴,强撑些勇气来:“不知殿下有何事相问?”
“今日书呆送那桂枝时,说你交待此为礼尚往来?”他瞥了我一眼。
问来问去,原是为此事而来。
“殿下送了桂冠,我还君桂枝,自是礼尚往来!”
“那长弓,虽是梓允转送,可若说我本就属意赠你,不知你是否还会有礼尚往来?”
“真要礼尚往来,那轩辕剑本殿却送你不得,是我铎壬哥的宝刃。不过我国中尚有绵羊八只,肉食鲜美,今日殿下马场折桂,本殿本该扎彩相送一只!”我兀自忖道。
“轩辕剑乃你朝镇国之宝,当由储君供于宗庙之中,哪有人厚颜无耻地讨这宝刃,至于绵羊?我要它作何?”他瞪我一眼,隐隐不悦。
世上还真有神人一品的人物,今日我便碰到了,比起和本殿做朋友,那火罗王更希望拥有一把举世无双的宝刃!
只是此人并非厚颜无耻,而是王行天下,具有广纳世间奇珍的自负。
“殿下莫要小看这头绵羊,它可是我邬敕国为数不多的珍惜物产!”想我邬敕国本也是珍珠物产享誉天下,怎奈如今楚贼入了金殿,将我轩辕氏一朝赶下帝台,如今那九亩莲塘唯有这绵羊珍贵了。
“轩辕莲歌,且不说这绵羊,若……,若爷送你一朵凤丹白,你是否也会礼尚往来送我一朵水芙蓉?”他思量着又问我一句。
“南郊莲塘有芙蓉万千,莫说一朵,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