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州的人,更想知道自己眼皮底下是何人在翻腾作乱,坏了他们的事。
看起来,虞循无论调查哪一方,都有一方与他同仇敌忾,但较之那群只露出冰山一角的凶徒,藏匿在沉雪园中凶手,更适合做“朋友”。
不过,也不一定非得与这二者之中的一方合作。那两方水火难容,根本无需担心他们串通一气,反而是虞循以静制动,叫他二方明里暗里相斗,才是上策。
虞循自然也知晓其中之理,只他们能想到的,那二者会不知道?不动便罢了,若是有异动,这桩案子只怕更复杂。
看来虞循想得也很深远,宁知越便没再说什么,与虞循道了别,正要回褚玉苑去,正这时,空旷的园子里响起匆忙急促的脚步声,远处散漫的烛影中,两道身影朝着水榭这处奔来。
宁知越下意识看向虞循,面露疑色,却并未言语,只心内暗忖:怡景殿那边已经动手了?
“是阿商和石僧。”虞循打消她的疑虑。
那两人几息的功夫,已到近前来,还真是阿商和石僧……还颇显狼狈。
两人手上和脸上倒还干净,束起的头发凌乱的挂下几绺,还在滴着小粒的水珠,洇入肩头的衣衫里。身上衣袍皱皱巴巴,下摆星星点点的泥浆也就罢了,身上好几处沾着大片的泥,想是一路赶回来风干了,又经他二人这一路小跑过来,抖落了大片的泥块,只留下个洇湿的泥圈,稍稍动作,还在散扬着尘土。
“你们这是掉泥潭里了?怎地如此狼狈?”宁知越捂着口鼻,由着虞循将她往一旁带过去,离得二人远了些,也拧起眉问阿商怎么回事。
阿商撇撇嘴,似不满两人退居一旁的动作,没好气地说:“能这样回来算是万幸了,小人与石僧险些在途中丧命。”
虞循登时变了神色,将二人上下打量,确定并未受伤,才问二人怎么回事。
阿商是奉虞循的命去南漳县打听消息的。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是怕凶手起杀心,二人临走前,虞循特地交代二人乔装改扮,与案情有关的线索也不要明说,只去南漳县探探风声,看看能否找出石僧曾在采石场见过的那些恶霸,若顺利,再试着打听李漳的过去,并南漳县因女鬼传闻溺水身亡的死者。
他二人遵照虞循交代,自称兄弟二人要往西域去寻亲,行至此处身上没了盘缠,故而暂留南漳县一些时日,务工攒得银钱,再行赶路。
怕出差错,路上两人多番对了说辞,又想了诸多应急之策,等到了南漳县,寻着一家招工的店铺,一见他二人面生,当即将二人往外赶,只说不招来路不明之人,却未道为何如此。
他二人辗转多处,皆是这类说辞,但也有肯招的,就是得去南漳县衙验过行牒,有衙门下发的券书才行。
这条例不止是应对外乡人求工的,就是在县城住店也需如此,否则一律赶出城去,随你荒郊野外对付一宿。
要住店务工只能去县衙,去县衙他俩的乔装就全白费功夫了,但这时节,雨水淋漓,郊外哪有落脚的地方?深思之后,只能往县衙求见了南漳县令。
那南漳县县令姓许,得知阿商前来匆忙出来迎接,却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到来,只道前几日已接到韩刺史手书,令其严查女鬼杀人传闻究竟从何而起,那几个无辜亡故的百姓又是否真是意外,还叫他重翻与陈家有关的案卷,只待虞钦使到访阅览。
在韩阳平的地界,闹出这样的事来,说与韩阳平等人无关都需斟酌着听。阿商留了心,对他所言并不全信,时时戒备着。
但许县令既然已找出相关案卷,他又是要查线索,也省得他多费口舌,另费工夫了。
“因着便利,小人先查了溺水亡故的十二名死者。”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递给虞循,又道:“从陈娘子亡故前,南漳县每年也有不少人溺死,数量之众远超这两年的,听说因陈家闹鬼之事传出,后来又开始传些闲言碎语,城内百姓便格外谨慎,鲜少单独在水边行走。是以陈娘子亡故后,这南漳县接连溺死的人数少了不少,但也有十二人之众。小人依照年月先后,死亡顺序,依次排列下来,并简要录上仵作验尸的结果。”
虞循展开纸张,往宁知越那边偏了一些,阿商仍在解释:“许县令道,鬼魂杀人一事,他最早也是有所耳闻的,只他身为父母官,没道理信这些鬼神之说,本以为百姓间传闻些时日就作罢是人性使然,实在没想到是还有凶徒作祟。
“他说,有两名死者在陈家身亡,他是疑心过是谋杀凶案,但经仵作查验,他也亲去现场勘查,并未发现人为痕迹,故而断定是意外溺水。而除去这两人外,其他死者或是在城中河道,或是城外流域发现尸身……南漳县河道诸多,四通八达,逢到雨水丰沛,河道涨水,常有人失足落水,故而更不觉得是凶案。”
虞循将从纸上抬起头,“那李漳呢,可有查到线索?”
说起这个,阿商更是连声叹息,谁知道李漳才是最难查的呢?
因只是怀疑,又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