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档子事,众人自然无心再挑。最后也没选择那匹蜀锦,沈之姮草草挑出两匹软烟罗和一匹织金锦后便打道回府。
扶雲院中,忘乐替沈苡婠卸下钗环,用篦子沾上桂花头油,细细地理了一遍鸦青长发。夜间值班的婢子点上了屋内烛光,将白日里燃尽的熏香更换,在院子花圃里新摘了上澧玉盏摆放在屋里。邢嬷嬷打理着沈苡婠今日带回来的东西,一一登记入库。
“小姐,三公子又被大人罚跪祠堂了。”忘乐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沈苡婠盯着菱花镜里的自己,听后幽幽地来了一句:“估计咱们这些小辈里,就属他和沈家先祖最熟了。”
忘乐噗呲一笑:“那咱今晚还给三公子送吃食吗?”她没答话,支着头思虑。
倒是邢嬷嬷接住话茬子:“差咱们院子里这份也不打紧,每次大人罚三公子跪祠堂,说着断食断水。你瞅瞅,哪次不是大公子,二公子,老夫人,咱小姐各塞各的吃食,搞得比在外头还滋润。”
沈苡婠想了想还是不妥,转过身抓着忘乐的手腕:“不行,万一大家都忘了,那三哥哥不就被饿着了。 ”她随意找了个婢子上前:“你去让小厨房备下一份吃食,不必太油腻。我记得今日晚膳的那份鲜笋不错,可以带上。”
最后又让人多捎上一条毯子,怕是夜里寒气入体惹上风寒。
窗外晃过一阵烛光,在屋外听了半晌的姚宴桵领着人进来,摆摆手清退了半屋子人。
“你倒是将替那小子打点的清楚,自己受了气也不和父亲母亲说明。”她坐在沈苡婠身侧,拉起她的手放在膝上。
“若不是你大嫂给我提起,我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精彩的事,那姜家女没伤着你吧?快让母亲瞧瞧。”她说着就要去挽沈苡婠的袖子,沈苡婠连忙按住她的手。
“母亲放心,阿妧没事,若是姜筱真的伤了我,当时大哥哥估计已经把她捉起来。”
“我看那姜家人是太无法无天了,也算是他家那个在宫里的有手段,当初的小宫女都攀上梧桐枝。”
沈苡婠安慰着略显怒火的姚宴桵,起身给她捏捏肩:“就算姜家多放肆,也不敢撒野到咱沈氏头上来吧,母亲就放宽心,帝王恩宠这东西是风水轮流转,谁也不知道结局。”
姚宴桵默认了她的话,起身理了理外衫,看着沈苡婠安置后才离去。
沈之姮的及笄礼办得大气,就算是冲着巴结沈家的人也来了一大堆,连各个王府侯爵也送了礼,趁着这股热闹劲,沈书还宣布了与探花郎,现在的御史中丞的婚事。
宫内寿禧宫,冯皇后正陪着温贵太妃插花,冯皇后先打开话匣:“陛下前些日子还与本宫倾述,说今年开年就不幸,枣州疫病耽搁了好些事情,原是播种的日子被磨掉大半,陛下连夜不得安眠,本宫也跟着忧心。”
温贵太妃瞥了她一眼,手上的事情也不停,挑出一支玉堂富贵:“皇后心怀天下,真是辛苦。说起来每年一次的筝会早该办了,祈福农耕的习俗不应废,”冯皇后一听提起了筝会,瞬间来了精神。
“是啊,陛下也说过,筝会就算是推迟也是要办的,不过就是主理人选出了问题,”她捏着帕子做纠结状。
“本宫自知姜妃妹妹心细,协理起宫中事务比本宫还顺手,陛下也有意让姜妃妹妹主理筝会。”
温贵太妃作势扔掉剪子,怒道:“反了,她一个妃子也配主理筝会。这件事就按照旧例来,皇后大可安心,我会和皇帝好好谈谈。”
冯皇后喜出望外,当即叩首:“多谢太妃娘娘体恤,那我就不打扰娘娘清净,先行回宫了。”
待皇后的人都走干净后,内侍大太监李金宝指挥着人抬走花案,伺候温贵太妃用玫瑰花汁净手。
“太妃何必去趟这浑水,推举皇后不就是违背了陛下的授意,”他跪在一旁盯着陶罐里热气蒸腾的补药,内殿里就他们两人,安静得连殿外枝丫晃动的声响都清清楚楚。
“皇后和姜妃都不是什么善茬,她们在宫里斗了这么久,不过是一个凭家世,一个仗君恩。”
“但姜妃实在不堪主理大局。你没听见她那嫡妹都干了什么好事,在沈家人的铺子里指着沈国公的嫡长女的鼻子骂,还要捆人家带到宫里定罪,把上澧沈氏都得罪透了。若是陛下让姜妃主理筝会,可不就是摆明了打臣子的脸,到时候君臣离心,我看看她有几条命来抵。”
李金宝笑着打自己几巴掌,将药端至近前:“是老奴愚笨,不及太妃思虑深厚。”
“这药凉了就失了功效,还是趁热喝吧。”说完就将药碗放在温贵太妃手边,非得看着她喝下才作罢。温贵太妃剜了他一眼,无奈地叹口气。
东宫盛泫书房内。
少年一身家常装束,广袖青衫,云纹织金发带,看起来儒雅随和。赵赫全拿来了一本册子递给他,示意他看看。
他放下手中的洛都军事布防图,接过册子:“这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