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金银财帛、忠厚奴仆?”
“我想离开这里。”
宁婼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说得上这是一句胡话了。
她却只是觉得脖子有些酸,低下了头。
“让你离开神都我是不能做的,但离开这座皇宫倒是可以,只不过……”宁婼咧开嘴笑了,“既然四公子想指望我,那就同我回康亲王府,如何?”
她似乎是在说一件无关于自己的事,这样轻易地脱口而出。
成郢看她的眼眸,眼前小姑娘的眸平淡无波,铺散着一层薄薄的笑。
她这样的年纪,在蜜罐里长大的明珠,任性妄为随心所欲是正常的。
但心中的异样升起,久久不散。
“我应了,郡主便能做到吗?”
无法排除她是耍着他玩儿还是随口一道就忘,成郢心下暗忖,一时兴起也好,他紧紧攥住便是。
宁婼掰扯手指算着,“八.九成?”她起身一个趔趄就要向前扑倒,成郢及时扶住了她,距离拉得近,“四公子这般毫不犹豫地下水救我,我也不能置你于不顾不是?”
宁婼瞄了眼衣裳,“四公子可是要回住处换衣衫?带我一道咯?”
“这样不……”还未说完就被宁婼打断,“没有什么妥不妥,我要是着凉发烧了忘记了答应四公子的事,我可是不会让大夫帮我想起来的。”
成郢盯了她两秒,似无奈点头应允了。
成郢为不引人注目,寻了一条小路带宁婼往弗兰阁去,毕竟这要是让人见了,不知会怎么编排。
宁婼倒是十分无所谓,似乎并没有思虑到成郢所担忧的。成郢走在前头,几次回头看她,她都是一副施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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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婼打量着眼前的两件衣衫许久。
成郢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她抉择。
一两股风从窗户缝隙溜进来,虽还是未入秋,空气还弥散着微微热气,但到底湿腻的衣服长久贴着肌肤,宁婼打了个喷嚏。
“从南成带来的衣服只剩我身上这件和这两件了。”他解释着宁婼看到的景象,平平静静的,“其他的用料并不好,郡主应该穿不惯,便没有拿出来。”
宁婼看向他,知道其他没拿出来的衣服是尚衣局随意敷衍的,没多提只是问,“你从南成带来的衣服拿去做什么了?”
“南成带来的衣物值些钱,我拿去换吃食了。”
南成到神都路途遥远,为表心诚质子一路过来并无军队护送,随行而来的使官也只将人送到城门口,连几个侍从都一并带回了。战事迫在眉睫一触即发,南成便是想护着他当也是有心无力。
一路上关卡许多,要花钱打点的地儿只多不少,到了城内也是没个安生的。带着的钱再多,也是不多的。
宁婼稍挑眉,“换了些什么?”
“一布袋米,一布袋面粉,三棵白菜,五颗鸡蛋,一串葡萄,两把盐巴,一碗油,一条鱼。”
“几件换的?”
“四件。”
宁婼投向成郢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笑,难为他还记得那么清楚换了多少东西,“四件就换这些?”
“我的衣服他们穿不了,能换到这些也挺好的。”
他当然知道,那些宫娥太监总会有路子把衣服拿到外面去换钱,换到那些吃食价格十倍甚至百倍更多的钱。
可若不任由他们从中渔利,堵的就是自己的活路。
“葡萄你吃完了吗?”
成郢没想过她会说这个,缓缓摇头。
“那你一会儿便洗几颗给我吃?”
“我还不知道甜不甜。”
“那你一会儿先尝尝。”
她亮晶晶的眼睛,像黑葡萄。
宁婼挑了湖蓝交织绫夹袍。
“幸好你留了三件。”她给成郢留下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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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婼从寝屋换好衣服出来,在屋内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成郢的身影。
她只当他去另一个屋子里换衣服了。等待之际,四处转悠了起来。
窗边的桌台上放着两个盆子。
一个装着莲子,莲子只剩下五六颗,在盆底四散开,像是稀稀疏疏的星星布在夜空中。
她抓着盆沿把盆打着转儿,盆里的颗粒咕噜噜地四处碰壁。
另一个盆子里装了半盆清水,水面上是一朵茉莉花。
她在御花园随手扯下来交到他手里的茉莉花。
宁婼好心情地伸了一根手指去轻点茉莉花附近的水域,白花摇摇晃晃着,像在海浪稍起的海中航行的小舟。
她又将莲子一粒一粒丢进茉莉花所在的盆子中,又一颗一颗捞出,周而复始。
手心里刚捞出的莲子顺着她倾斜的手滚回水中,咚一下溅起的水珠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