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知道七姐姐和五姐姐的事,她也许觉得等熬过及笄,等出府嫁人后就好了。
可是如今的周氏,就像悬在她头上的利刃,总有落下的那一天。
“善善……”
姜令檀见太夫人嘴唇翕动,还想说什么,她眼中极淡的失落一闪而过,抿着唇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应了。
碧纱橱里,静得静悄悄的。
李妈妈带着几个小丫鬟候在一旁,她忧心看向一宿没睡,早就疲得厉害的太夫人开口劝道:“十一姑娘眼看好了,您也不能病了。”
“奴婢伺候你下去休息。”
“也免得十一姑娘担心您。”
太夫人一走,四周候着的丫鬟婆子也轻手轻脚退到了碧纱橱外边,姜令檀心里想着事,脖颈和双腿都痛得厉害,倒是没了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能感觉到外头渐渐亮起来时,能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刻意压着的脚步声。
不多时,碧纱橱内的纱帐被一双保养得宜的手给轻轻挑开。
姜令檀见宋氏先是一愣,然后若无其事笑了笑在床榻旁坐下,透着暖意的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既然退热,我也就放心了。”
“善善。”
姜令檀讶然,不解抬眸往上看,这是她二婶娘第一次这样,喊她的小字。
“你安心养病。”
宋氏也只是笑了笑,垂眸从袖中拿出一物,轻轻往她手心里一放,唇角勾起些许意味深长。
入手生温,是她掉在祠堂里的白玉簪。
直到宋氏走了许久,姜令檀才像是突然回过神,心脏轻轻一颤,望向静静躺在软嫩手心里的玉簪。
她有些不确定地想。
二婶娘这是什么意思?
她方才话中的深意,难道是……在帮她?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姜令檀身上的高热已经全退了。
今日太夫人的荣庆堂似乎格外的热闹。
加上下午太学休沐,府中的哥哥们也都不用去读书,又听说姜令檀病了,便也都陆续带来礼物来瞧她。
等挨着到了傍晚,姜令檀陪着太夫人用了晚餐,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在荣庆堂的碧纱橱里住着,在太夫人的千叮咛万嘱咐中,由常妈妈和冬夏带着几个小丫鬟一起收拾好东西,回了她这些住着的那处偏僻小院儿瑶镜台。
直到回来,姜令檀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高高悬着的一颗放松下来。
只是她的好心情在第二日深夜,直接被大夫人院子里来的不速之客,彻底打碎。
“瞧着姑娘大好,大夫人也就放心了。”
“就有劳姑娘准备妥当,明日出府去观音禅寺替大夫人在佛前添一炷香,也算是给长辈尽孝。”
此刻刘妈妈的笑落进姜令檀眼中,只觉她那张肥胖肿胀的脸颊哪怕是笑,都透着满满的恶意,越发尖锐的声音落在闺阁里,熏得连空气里都带上了一丝令人作呕的油腻气息。
姜令檀抿了抿唇,指甲掐入掌心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
静静看了刘妈妈许久,姜令檀垂下眼帘,掩去乌眸内含着的冷色,缓缓伸手比划:“知道了。”
“奴婢就知道,十一姑娘是个乖顺听话的孩子。”
等刘妈妈离开后,屋内静得仿若凝住一般。
直到常妈妈颤抖着握住姜令檀的手,声音透着浓浓的绝望:“姑娘。”
“这...这如何是好。”
“不如姑娘去找太夫人,有太夫人护着,周氏就算再厉害,可在辈分上她也低了一头。”
姜令檀闻言,唇角勾起一丝苦笑,轻轻朝常妈妈摇头。
她伸手指了指荣庆堂的方向,指尖比划着。
“没有用的。”
“祖母疼惜我没错。”
“但是若真的到了牺牲我一人,能保全长宁侯府的那一日。”姜令檀指尖在空气中微顿,没有再继续往下解释什么,只是眼中的嘲弄之色满得渐渐溢了出来。
若长辈真的在乎,家中出嫁的姐姐们虽是庶出,但也是长宁侯府正儿八经养出来的姑娘,也不至于一个个都嫁不得良人,被生生毁了一辈子。
翌日清晨。
刘妈妈天不亮就带着小丫鬟,早早在瑶镜台的小院外守着,那副架势就像是生怕姜令檀跑了一般。
姜令檀瞥了一眼站在院子外的刘妈妈,无声冷笑,只当没见着外头等着有几分上火的刘妈妈,她坐在桌前慢悠悠吃着早膳。
她性子一向不急不缓,早膳不算丰盛,她吃得也不多,无论好坏都十分克制。
直到刘妈妈派人来催了六七回,姜令檀才接过冬夏递给她的温帕仔细擦净手,在冬夏和常妈妈还有角落里春杏好奇的目光下,她跟着刘妈妈一起出了瑶镜台。
天色还早,出了垂花门右拐,再穿过一条幽静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