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折扇甩手丢给她,“这灵器纸扇上留着我的一丝生息,召魂之术不宜留过多生人在侧,否则亡魂轻易不敢靠近,待会你们尽量走离胥府远些。若是生息滚烫,纸扇颤抖,便是情况危急,届时免不得要麻烦你们赶来相救;若是生息湮灭,纸扇发出凄厉悲鸣,便是...本体身亡,灵器感受到与远处的联系断开,在为我吊唁,届时,就请你们不顾一切,朝山下跑。”
言罢,他又勾唇一笑,“我不信那鬼有如此本事,因此,不必担忧。”
柳衿垂手搭住了腰间的剑鞘,“师尊,我随您一道去吧。”
“阿姐。”柳惟安伸手扯住她的衣袖,“若是这里非要有一个人出头,那阖该是惟安。”
岑扉侧眸瞥他一眼,失笑道:“都不必过来添什么乱子,你们的身上都未曾沾染过阴邪之气,生息只会逼退亡魂,扰得它们不敢靠近,我孤身前往才是最好的选择。”
元窈将折扇攥在掌心,“岑扉长老,那么便劳烦你,倘若遭遇危险时请尽早告诉我们,我厮杀半世,更愿意死在战场上,而非是途中。”
“却之不恭。”
*
“宋幺不见了。”
翌日清早,柳衿握着出鞘的听雾长剑,银尖点地。
“这不可能。”柳惟安双眸布满红血丝,手中抓着宋幺落下的佩剑,“昨夜瓦舍被辟邪符罩成了一间笼子,连风都钻不进来。”
“瓦舍统共就一门一窗,门锁分明是好端端的,至于窗户,我昨夜就被挤在墙角倚着窗户睡的,倘若宋幺出去了或有人进来,我不可能一点都不察觉。”傅泯脸色极差,“宋幺既没有从门走,也没有从窗户走,屋子里也没有他的身影,那他是凭空蒸发了不成?”
元窈又掏出折扇瞥了一眼,“他昨夜何时不见的?”
傅泯双眉紧皱,捏捏眉心道:“昨儿晚上我前半夜还几番辗转确认过他的安危,一直等到天蒙蒙亮才算安下心囫囵小憩了一觉,哪知再睁眼时他人便消失了。”
“师尊昨夜可有动静?”柳衿问道,“召魂之术虽规矩繁琐,却也不至于要耗费一整个晚上。”
元窈摇摇首,“我去一趟胥家府邸瞧瞧。”
话音刚落,南面斜坡远远晃出来一道不疾不徐的身影,岑扉被山间晨雾裹挟在当中,扶着渗血的额角踏在蒸腾浮动的水汽上,三步闪到了众人跟前。
“岑长老,你受伤了?”柳惟安瞪大了双眼。
岑扉面色凝重,开口便问,“宋幺呢?”
几人面面相觑惊愣片刻,柳衿摘下挂在姜色丝绦的纱绢递给他,“师尊,先擦擦血。摸约今晨天快亮时宋幺便不见了。”
岑扉接过纱绢按在泛出血渍的额角,“我瞧见宋幺的尸首了。”
“什么!”柳惟安看了眼手中镌刻着宋幺署名的长剑,又抬眸望向岑扉,“死了?”
众人皆是一惊。岑扉眉眼黯然,颔首道:“从衣物和五官看,依稀可以分辨出的确是他无疑。”
“岑长老,什么叫作依稀可以分辨出?”于翾灵搓了搓寒毛直竖的胳膊,“他的尸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哦,”岑扉苦笑笑,“他也成了胥家喜宴的座上宾。”
*
昨夜胥家府邸中
“矩州江汉郡人么?”岑扉手执一张燃着的召魂符照向桌底那团模糊的黑影。
“是。”黑影传出一道稚嫩幽远的少年嗓音,空灵飘渺,恍如夜半窗外呜咽的风声,听不真切。
岑扉瞥了眼桌旁围坐成一圈的腐尸,瞅准其中几具少年的尸首,斟酌须臾,问道:“你为何要上这西施丘来?”
黑影往桌脚处缩了缩,不答。
岑扉拂手朝它轻轻掷去一只搜罗来的死耗子,耗子滚落到桌底,皮肉与地面摩擦出瘆人的软腻,黑影闻声扭头望了一眼,敏捷地探出手一把抓起囫囵塞入嘴中,嚼了两下便吞入腹。
“有人告诉我这座丘上曾发生过一桩惊天的命案,我想来瞧瞧。”黑影意犹未尽,舔舔手指道。
岑扉不解,“江汉郡的百姓都对西施丘旧案讳莫如深,谁会告诉你那样的往事?”
“不记得了。”黑影骚骚头,蜷成一团痛苦道:“我想不起来了...是谁?是谁告诉我的?到底是谁?你晓得是谁么?”
“...”
岑扉手中的召魂符即将燃尽,他指间一搓又甩出一张新符点燃,“那你是否记得来到西施丘后,山上发生了什么事?”
黑影抱着脑袋斜卧在桌底,躬着脊背,双腿蜷到胸口,拿额头一下一下地撞着桌腿,又不作声了。
“最后一只了。”岑扉又朝他掷去一只死耗子。
黑影闻言弹身坐起,抢过滚到它脚边的耗子含入口中撕下来一只耗子腿,吧唧道:“丢手绢,她在同你们玩丢手绢。”
“什么意思?”岑扉蹲下身向那张八仙桌逼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