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叫得人头疼。
女孩身上还穿着全套螺钿衣裙。
“娘,好热呀!”阿莱嫌弃地看着这身衣服,伏到娘膝上撒娇:“你给我做一身旗袍吧!我想穿旗袍,露半截手臂那种。”
她今年五岁多了,上私塾,同班的女孩子都穿旗袍、洋裙,只有她才穿这前朝遗物,简直格格不入。这裙子好看,可是天真的热了!穿一套会束手束脚的,闷得不舒服。
花厅放着几个冰盆,佣人们打着扇,冷风一阵一阵地来,降了点温。
郑叔衡歪在榻上,手里捧着一卷西洋书,不苟言笑的,一副老爷做派。向青韫拍着阿莱,看她汗津津的一张脸,小可怜见的!正想发话呢,她爹先说了:
“身子不好,学人家穿什么旗袍,出点汗,太阳一下山你就会生病了。半夜哭哭唧唧的,烦人哦!”
说得阿莱脸一红,但是不信邪,眨巴着大眼睛。
“不会的!爹,我向你保证,我穿旗袍不会生病的。”
郑叔衡放下书,从榻上坐起来:
“你保证,你用什么保证?”
阿莱底气不足:
“我就是可以保证嘛。”
向青韫自衣领摸进她的背心,果然出了不少汗,当下塞张汗巾子进去,帮她把外衫脱下,露出绣了海棠花的银色里衣。一直到下午,要带她去厉家做客的时候,才又重新穿上。
出门以前,郑叔衡仍歪在榻上看书。
“囡囡,来,跟爹爹说再见。”
阿莱跑过去,乖巧地说:
“爹爹,再见。”然后学来家里做客的洋人,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郑厉两家住得近,方便来往,有时候白家也来人,大人们聚在一起聊天、打牌,孩子们各玩各的,互不耽误。
阿莱喜欢来厉家。
因为她知道厉少愚很爱她,所以总跟在他身后,甘愿做一条小尾巴。
厉少愚今年十一岁,喜欢看书和倒腾舶来器械,偶尔也帮忙带妹妹。
此刻他正打量眼前的小女孩:
“妹妹,你不热吗?”
阿莱点了点头。
他总觉得妹妹很可怜,像是要哭。连忙安慰道:
“你今天很漂亮。”
这是事实,阿莱又点了一下头。
“少愚,”陆刈麟抱着白瑾来了,“你给我看着她,我出去一趟。”
十七岁的他,眉目深邃,身材高挑,阳光开朗。穿着一件白汗衫,黑色运动裤,站在那里,堪称是惊为天人。
阿莱特别喜欢陆刈麟,他很英俊,手臂也很有力。一看见他,立刻变得很兴奋,然而只敢躲到厉少愚身后,怯怯地看他。
他惊讶道:
“郑家妹妹也在!正好,你和白瑾一起玩儿吧。”
看她那么可爱,他蹲下去,张开臂膀:
“来,抱下二哥哥。”
阿莱害羞地过去抱住他。然后他又问:
“想不想吃冰淇淋?”
爹娘不给她吃冷的呢,每回看别人吃,阿莱馋得都快流口水了!
猛点头。
陆刈麟玩笑道:
“那你亲我一下,我给你吃。”
阿莱跃跃欲试地,正要往上凑,厉少愚忽然大喊:
“阿莱!不可以这样!”
便把这桩玩笑喊停。然后他把阿莱拉到背后,啥也没说,想等二哥走了再教她“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
白瑾见状,依依地抱着她哥哥,说:
“哥,你给我们做冰淇淋吃吧。”
“哥有点事,要出去。真的!”
陆刈麟下个月便要远渡东洋,可是他还有个要好的女朋友呢,每天争分夺秒只为按时约会,可谓煞费苦心。看时候快晚了,只匆匆交代厉少愚:
“少愚,我带了冰淇淋桶过来,你去厨房拿点冰块、牛奶、巧克力、水果什么的,摇出来给她们吃,消暑。”
厉少愚是陆刈麟尽责的小苦力,主要负责无偿带孩子和背黑锅。带妹妹们么,带得得心应手,但他也想跟二哥出去玩。
不等他讨价还价,白灿之那边就在揶揄了:
“坏小子,着急去见女朋友?还是在老地方么?”
回头继续跟牌搭子说笑:
“这小子风流啊!他上中学那时候就天天在家偷摸打电话,我听他说‘好,老地方见’,那叫一个浓情蜜意,后来一审,才知道是谈女朋友了,还谈了好几个!”
陆刈麟被揭老底,脸红透了,又急又臊地说:
“姑姑完全是在乱讲,我哪有那么多女朋友?”
随即转个话题,问:
“向姨,妹妹能吃凉的吗?”
向青韫叮嘱道:
“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