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也是好心,怕大家胡乱练功走岔了气。但就不知这空穴来风的传言是如何传起的?殿下不觉得奇怪么?”
汗王听了王戬的话,本来神态有几分懒散的汗王突然一凛。
王戬又道,“听朱雀寺所言,这传言也是近两年才生出的。神功一直都有,为何突然有这样的传言,又是何人所传,因何而起?卑职认为,搞清楚这些事,或许比讨要神功更重要!”
汗王浑沌的眼中闪过一缕幽光,略一思忖,道,“多谢二位提醒!”
与汗王又闲谈了几句,便听到寺庙钟响,原来晌午已至,汗王顺道留了二人用斋饭。接着,刘婉就见几十道南北佳肴被陆续呈上,菜肴精致瓜果鲜美,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刘婉自出了门,难得吃到如此丰盛的筵席,她向来是个不会辜负美食的人,只是今日所见所闻令她觉得有些恶心,对着这一桌眼花缭乱的菜肴也没了兴致。
午后下山,两人又往西峰白虎寺去。这一路往西峰而去,又与南峰和中峰大为不同,沿路信徒僧众,香车宝盖,络绎不绝,而往来沙门皆穿着打扮豪阔。
那白虎寺依山而建,上山时远远便能望见宝刹金光万丈,殿宇辉煌,富贵堂皇之气冲天透阵。待得临近,渐闻梵音阵阵,又见香烟升腾,经幡飘荡。
王刘二人随着人流拾阶而上,到了正殿所在,就见殿前空地上高挂一口金钟。每间殿顶上放三座金宝瓶,宝瓶下有乘露金盘,盘下垂三只金铎。殿内佛陀皆金身塑像,以金盘盛放香果贡品,点万盏金灯,挂九九八十一幅织金幡幢,而诵经沙门人人手持金钵盂。
金碧辉煌的殿内,还有无数信徒,捧着奇珍异宝上前供奉佛陀。刘婉看着这些人望向佛陀祈求时虔诚的眼神,心道不知他们到底在求什么,但见他们手中的宝物价值不菲,可知他们至少吃穿不愁。
她复又望向金身佛像,佛教沙门说众生平等,可又告知信众,供奉越多越虔诚,越会得佛祖保佑。
那佛祖也是看人下菜碟么?供奉得越多越得佛祖照管,那些拿不出供奉的贫苦信众呢?难道就不会保佑他们吗?既然众生平等,那不该是无论有没有供奉,都该一样的保佑,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信众拿出这么多供奉?
刘婉有些心烦,想寻些清净,二人出了大殿便往山后走。好在前头虽然热闹非凡,但越往里走,寺庙越是清幽。穿过几道廊庑,老远看见一颗树下,蹲着一和尚,正埋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看那袈裟和背影,刘婉立马认出了他是谁。足尖一点,飞燕般掠了过去。伸出刀鞘搭在老和尚肩头,一声娇斥,“好你个臭和尚,今日上午竟然那样诓我,看我不捉了你去找你们主持!”
那老和尚忙抬起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
“别吵!别打扰他们的修行!”
刘婉,“谁在修行?”
老和尚指着树下一串蚂蚁道,“他们。”
刘婉低头一看,一群蚂蚁正从一只死了的蝗虫身上搬运食物。蚂蚁钻进蝗虫的躯壳内,掏出虫肉,背在头顶,一步一步爬到树上的老巢内。他们中每一只回到老巢后,过不了多久又会空手返回,沿着原路找到蝗虫再搬走一块。
蚂蚁罗列成队,井然有序,忙而不乱,那反向过来互相照面的两只蚂蚁还会停下来打招呼。他们身躯虽极小,若是搬下比他们庞大的蝗虫腿时,好几只蚂蚁会一起协作,而这些协作的蚂蚁聚在一起,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齐心协力,丝毫不会走错路,发生争执。
刘婉指着蚂蚁问,“他们在修行?他们也会修行?”
老和尚站起身,“蚂蚁在修行,树在修行,天上的白云在修行,我在修行,你在修行,他们也都在修行。”
刘婉,“我既不修道也不修佛,为什么要说我在修行,我又为什么要修行?”
老和尚,“天地万物存于世间便都要修行,修行是为了吃。”
刘婉,“吃?”
老和尚,“蝗虫吃草,蚂蚁吃蝗虫,树吃蚂蚁,他们为了吃必须修行,不修行就没有吃的,不修行就会被吃掉。我要吃,你要吃,所以人必须修行。”
刘婉,“蝗虫吃草,蚂蚁吃蝗虫,树吃蚂蚁,不修行就没有吃的,不修行就会被吃掉。那人吃米粮,不修行可以接受别人的施舍,而且不修行人也不会被吃掉。”
老和尚捻了捻自己的白须,眉眼弯弯一笑,“女施主很有慧根!但人不是吃米粮。”
刘婉,“人不吃米粮吃什么?”
老和尚,“吃人。你吃我,我吃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吃人,这就是人的修行。”
刘婉白眼一翻,“切!歪理!”
这时王戬在一旁拱手道,“还请老和尚指点。”
老和尚,“吃人,无处不在。”
刘婉一脸不可置信,“你还真见过吃人?!”
老和尚,“你二人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