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宴上的毒酒,是突厥使者自己送上来的,未经他人之手。查来查去,仍是突厥使者嫌疑最大。
李珩从登仙殿收回视线,两人一块走下台阶:“既是抓余孽,卢大人抓便是。蚀骨散一案的转机,或许真在这些人中间。”
绕到东宫,李珩面带沉思地走进书房,眼前一花,有个纤细的身影挡在他面前。
“太子哥哥。”铃鸢扶着廊柱,虚弱地朝他笑了一笑。她皮肤瓷白,这几日折腾,白得近乎透明。橘黄的烛火下,脸颊虚拢着一层暖色光晕。
“好些了?”李珩凝眸。
“嗯,”铃鸢腼腆朝他走近两步,“多谢太子哥哥。”
铃鸢中毒,突厥使者被困在了使馆内,暂时不可外出,和亲事宜便这么耽搁下来。
御医说这毒药,毒性剧烈,会损伤根本。目前御医还没研制出解药,只能靠着药浴缓解。
不死便好,她都这般了,父皇总该要舍弃她这颗无用的棋子。
留在宫里苟延残喘,总好过被突厥的可汗制成人皮鼓,或者被当做兄死弟继,父死子继的财产。
“此事,非我所为。”李珩坐下,淡淡望着她。
“不,不是?”铃鸢虚张开嘴,“可侍酒的内侍?”
“他手中的酒并未下毒。”李珩侧过身。
铃鸢闻言,皮肤隐约泛起灼痛,有些心急抓住李珩的手,问道:“那鸢儿是不是不用去和亲了?”
李珩沉眸,许是人还虚弱着,两人交叠的手略微冰凉,不似之前的温热。铃鸢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指尖悄悄用力,将男子修长的手指握得更紧。
烛光下,李珩眸色深暗,偏过下颌,道:“你可知,不去和亲,最上乘的法子是什么?”
这话讲铃鸢问的一愣:“这么说,父皇他。”
铃鸢心尖揪得钝痛,为何父皇要这般对她?
她回过神,凭着直觉走近李珩,两人身体只隔三寸,能清晰嗅到李珩身上的龙涎香。她将手指搭在李珩肩头,轻轻坐在他膝上,涩声道:
“除了太子哥哥,没人会帮鸢儿。”
说着,铃鸢苍白的脸颊悄然泛起红晕,饱满的唇瓣离李珩越来越近。
“只有死人,才不用去和亲。”一句冷静的回答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铃鸢身形僵住,眼神顿时空空荡荡,好似失去魂魄。须臾,泪水染湿眼睫,她眨眨一簇簇的睫羽,微微摇头:
“鸢儿想要活着。”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虚弱的脸颊绽放出笑靥。她阖上眼皮,柔软的唇印到李珩双唇上。
温软的,带着点湿意的触感,让铃鸢忘记呼吸。她不敢睁眼,怕羞耻泄掉好不容易攒下的勇气。
周遭变得无比寂静,彷如世间万物都在此刻凝固。
得不到回应,她有些心急和无措,更多的是害怕。怕李珩因为此事棘手,彻底回绝她。
铃鸢仰起脸颊,生涩地用舌尖描绘男子的唇峰,如同小兽般不得要领地,轻轻地啃咬他柔软的唇。
黏腻的口水声在耳边响起,一颗颗酸涩的泪珠被不断递到彼此的口中。男子的无动于衷,让铃鸢急切的吻愈发没了章法。她倏尔止住亲吻,伏在李珩肩头泣不成声。
少女的哭泣声隐忍悲戚,和方才目的极强的献媚决然相反。李珩唇皮还麻胀着,听她哭声渐重,似在宣泄这些时日里积攒的委屈和无力,古井无波的神情破出丝裂痕,喉头深滚了一下。
不知哭了多久,铃鸢的声音逐渐转小,最后慢慢消失。李珩半垂下眼皮,铃鸢已将自己哭累,趴在他肩头睡着了。
两人维持的坐姿稍微久了些,李珩动了动胳膊。怀里的人无意识地抱住他的后颈,带着哭腔嘟囔:“不要丢下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