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扬怔住。两情相悦?亲耳听到宋清嘴里说出这四个字来,他的心狠狠揪住,仿佛被人攥在手里,透不过气。
明明是他先背弃了宋清,可是这一刻,他却有种被宋清背弃的感觉,令他难以接受。就连他们曾经的那些过往,也早就被宋清丢掉了。曾经,他以为放不下的会是宋清,还想了许多法子来安抚她,可是到了如今,放不下的竟然是他自己。
他楚扬,竟然变成了他最不喜的那样儿女情长的人。和宋知淑成婚多日,他总想起和宋清在一起的时候,想起成婚那日她的眼睛,心绪难定。他对宋知淑温和以待,举案齐眉,尽到了一个做丈夫的本分。可宋知淑不是傻子,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惆怅和不耐烦,她都看在眼里,甚至比楚扬自己都看得清楚。
“楚大人!”
“楚大人怎么来了?”
“是来看我们小嫂子的么?”
有几个公子哥不知内情,嬉笑着骑马而来,毫不客气地调侃着。楚扬被这声“小嫂子”刺痛了眼睛,骤然眼里泛酸。然而他并未显出异样,而是很快换上平日那副温和的模样,一甩马鞭,嘴角带笑地教训起人来,“玩归玩,可别忘了正事。”
“是,楚大人说的是。”几人纷纷应道。
楚扬深深地看了一眼宋清,不再多说什么,打马离去了。马蹄翻飞,惊起尘土飞扬。十几只鸟儿从林中飞出,惊慌失措。他的衣角随风飘荡着,身影是如此决绝,就像当初选择背弃宋清的时候一样。
“楚大人是不是哪里不痛快?”有眼尖的人小心问道。
林宣斜他一眼,“倒是挺关心别人。你可几日没回家了,再不回去,你父亲便要来抓人了,那时你才不痛快!”
那人一听,连忙离去了。跟着的几人也都各自骑马去了别处。林宣和宋清下了马,在林中悠悠走着。宋清抬脸迎着阳光,感到微风拂过,是沁人的凉意。她随手掠过盛开的花,鲜绿的叶,柔软修长的枝,怡然自得。林宣放慢脚步,走在她身后,忽地想起初次见她的时候,她脸上自在的笑,和发间那朵暗香浮动的海棠花。
“你愿意与我成婚么?”
宋清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觉得自己方才是幻听了,“你说什么?”
“你愿意与我成婚么?我会保护好你,不让人欺负你。不管是宋知淑,楚扬,还是安顺侯,都不能欺负你。我的银子也都给你。”
这是宋清听过的最直率的情话。林宣一股脑地说完,怔怔地望着她的眼睛,连呼吸频率都比平日快了许多。
宋清笑了起来。笑意从眼睛中涌出,在整张脸上绽开。她道:“我愿意的。”
林宣眼睛一亮,立时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交给她,“这是我母亲生前给我的,现在给了你,就算是信物。除了我,你可不能嫁给别人了。”
“我没想过嫁给别人。”宋清收了玉佩,欢喜地道。
这样潦草简陋的求婚仪式,但宋清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世上难得一心人,她遇到了,是她幸运。
回京后的第五日,便有宫内的传旨太监到了水文巷秦宅,宣读了圣旨。
是给她和林宣的赐婚圣旨。宋清大为惊讶,没想到林宣竟然求来了赐婚圣旨。皇家赐婚,这对男女来说是无上的荣耀。任何破坏这门婚事的人,都会被论罪处置。
太监收了银子,说了几句吉祥话,乐呵呵地离开了。宋清抱着圣旨坐在院子,有点梦幻。
不知坐了多久,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她记得林宣说过,等事定下来,就带她回林国公府见父亲和阿姐。她想,一定就是林宣了。于是她将圣旨塞给红袖,自己跑了过去,兴奋地道:“咱们现在就……”
一开门,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来人不是林宣,竟是宋长明。
朱门缓缓打开,宋清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在看到宋长明的那一瞬间,笑容尽数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疏离。宋长明将这变化尽收眼底,心里有微微的不适。
宋清并未让开路,也免了虚礼,站在他面前,平静地道:“侯爷今日来,是所为何事?”
宋长明本想要温和些和她说话,但在感到她的那种疏离后,又恢复了往日的严厉和冷淡,哼声道:“陛下给你和林宣赐婚了?”
“是。”宋清简单答道,连多余的话也不想说。
鲜少有人敢这样给宋长明摆脸子,他心中不快,但到底还不想和宋清吵架。“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也该来告诉我。”他提起这些,声音里带着些许苛责。
宋清蹙眉,“户籍册上,我早已不是安顺侯府的女儿了。”
宋长明道:“户籍册是户籍册,不过是一张纸。兄弟分家,另立籍册也是常事,难道就真断了血缘?”
血缘?这两个字听着真讽刺。宋清抬起眼,有些不耐烦,“侯爷到底想说什么?”
宋长明顿了一下,慢慢道:“你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