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北也笑了，被气笑的。
再离谱点？
“嗯，我得了绝症，活不过三个月。”
“苏怀南！”
她仍然笑着的，可这笑容像是戴在脸上松松垮垮的面具，几乎就要掉下来了。演技太过拙劣，陈忆北甚至能猜到面具下是怎样一副悲哀和无奈的面容。
他温柔地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怀南的手，但她却不断往后退，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想要躲避所有的触碰。
他放弃拉扯，勉强地笑了一下：“可以告诉我真话吗？”
苏怀南终于停下了不断后退的脚步，没有像刚刚那样随意编一个离谱的回答，只是呆呆的站低着头，脚尖再次抵住一颗石子的尖头，然后用力地踩了下去。
是脚痛，不是心。她宽慰自己。
“我们不会在一起了。”终于说出来了。
她的确说了真话，只是没有说原因，而且直接给了结果。
苏怀南的声音很轻，平静到就像在说“明天要下雨”一样。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编起瞎话来没完没了了？”
陈忆北明显慌了，他咧嘴想笑，可嘴角是向下的，他及时收住。
“是真的。”
“为什么？！”
苏怀南感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那件事，她永远不会跟任何人提及，再亲密也不可以。
“我没有从前那么好了。”
“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你一直都是你啊！”陈忆北被对方的回答气得以头撞树。
撞着撞着，忽然笑了起来。
他再次去牵起她的手。这次的动作快准稳狠，洋溢着自信，让苏怀南逃无可逃。
“苏怀南，你不觉得可笑吗？你编了这么多理由，却说不出一句你不喜欢我了。”陈忆北第一次对苏怀南表现出了蛮横霸道的一面，不理会对方的挣扎，执着地握住她的手，“你还喜欢我，对不对！”
她的确说不出口。十八岁最澄澈无暇的喜欢和爱意，不愿被谎言玷/污。
“可是，陈忆北，”她在心里说，我已经不是完整的苏怀南了。
她望着身边这个十岁时在旱冰场牵起她手的男孩子，此刻仍然坚定地握住她的手，笑意清澈自信，好像抓住了他自以为的幸福。
怀南张了张嘴，那个痛苦的真相终究还是说不出口。但说与不说，于他而言都是很残忍的伤害。
掌心传来陈忆北温暖的体温，她几度哽咽。
“喜不喜欢重要吗？结果已经告诉你了，我们不会在一起了，以后我们就做普通朋友吧”，她顿了顿，“不，不是朋友，是同学，普通同学。”
苏怀南已经恢复了面如止水，坚决地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怀南，你别走。”
陈忆北叫住她，语气有些急切。
“就做同学也可以啊！同学……同学不也可以对你好吗？同学不也可以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散步回宿舍吗？我知道你可能正临对一些暂时无法走出来的困境，你现在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一直陪着你，直到你……”
这样的温柔和偏爱，对此时的苏怀南而言，却是一种难以承受的重压。
“陈忆北！”她打断他，“你何苦呢？”
“你不要管我了，真的不要管我了。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再见。”
她说完就走，这次无论背后的人如何呼唤，她都已决心不再回头。
可陈忆北却追到她身前，再次拦住了她。
“你别这么倔了，好吗？”苏怀南冷下脸来。
却跌入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陈忆北紧紧把她圈在怀里，这个拥抱重得让她肋骨发疼，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
少年的气息倾覆过来：“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即使世界碎了，但潮汐依然在牡蛎心中。你自己怎么忘了？”
她终于在陈忆北的怀里哭到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