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理直气壮地道:“您都要做太子妃了,我对您殷勤恭敬,难道不该。”
话是这么说,可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朋友间的调侃,全然没有一丝恭敬。沈青卧在榻上笑:“行,你说什么都行。”
待到次日一早,沈青带着阿满一道出现,赵幽侧目瞧她一眼,扔下一句:“恃宠而骄。”算是默许了她擅自主张把阿满带上的行为。
待行辕准备妥当,赵幽先上了鹤驾,沈青很自觉地领着阿满往后头那辆略小一些的马车走去,但步子才迈了一步,就察觉自己的衣领似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回首一看,却是赵幽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很是纡尊降贵地勾着她的后领,不悦地问:“去哪儿?”
沈青指着后头那辆马车,“贱女去坐马车。”
赵幽声一扬:“谁叫你去坐马车的?”
沈青顿时一懵,眉宇间忽然飘上一抹苦色,小猫儿似的哀道:“殿下,这么长的路,贱女走不了。”
赵幽松开她的领子,道了句:“上来。”便将手收了回去。半开车窗中,露出他那张高鼻深目的侧脸,如覆薄霜清冷。
沈青在原地踌躇半晌,呐呐地调转视线望向车辇旁的初七,小声询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呀?”
初七也正懵着呢,太子出行,自有仪仗规制。储君规格的车舆,历来没有说让旁人上去同乘的。
可方才殿下确确实实是说了“上来”二字。
正犹豫间,车上的赵幽不耐烦了,扔出一句:“既不乘车,那便走着去。”
这话一落,沈青迅速提裙上了车舆,抿着唇,冲赵幽讨巧一笑:“贱女多谢殿下/体恤。”
赵幽哂了声,见过沈青肆意轻松的笑容后,再看她如今故作娇柔温顺的姿态,就觉得分外碍眼起来。
于是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开始找茬,先是满目嫌弃地叫沈青别笑,“笑起来忒丑,碍着孤的眼了。”再然后又说她一口一个贱女自轻了身份:“你是孤未来的太子妃,你是贱女,那孤是什么?”
他凉凉地睨着她,自说自话地接茬:“贱男?”
沈青险些笑出声,好悬瞥见他的脸色不对,连忙暗暗掐了下手掌心,端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掩唇娇声改了口:“殿下金尊玉贵,妾岂敢同您相提并论。”
赵幽不喜她这做作的姿态,眉眼一沉,一脸厌烦地别过了头。
所以说她方才不想登上这太子鹤驾,怕的就是赵幽的喜怒无常。车舆内再宽敞,也不过可容几人,万一她一个不慎,惹恼了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想逃都没处逃。
沈青敛了敛目,凑过去挨着赵幽,打起精神来去应付他:“殿下俊美无双,幸好今日出行是去春祭,不是游街。否则叫百姓们见了,定会掷果盈车。”
赵幽冷冷嗤一声,也不接话。他今日出行,穿的是玄色礼服,宽身大袖,腰间束起革金玉带,头戴赤金冠冕,华贵耀目,衬得那一张脸愈发艳绝。
沈青心中很是大逆不道地想着,倘若哪天他被废了,被人卖进勾栏院里,定引恩客满座争相抢夺,面上却依旧撑着讨好浮媚的笑,试图瓦解赵幽的冷面:“殿下——您方才说妾是未来的太子妃是真的吗?您真的要妾贱女……”
话没说完,就招来赵幽的臭脸:“聒噪,再吵就下去。”
沈青只好听话地闭上嘴,挪开身子,安坐一隅。
哪知她安静下来了,赵幽仍旧不满意,斜她一眼:“坐这般远做什么,怕孤吃了你?”
真是迂腐刻板的九十老太爷都没他这般能折腾人,沈青腹诽着,乖顺地坐过去。
便是如此,赵幽也还是不高兴,皱着眉头,一副隐忍不发的模样。
饶是沈青自诩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此时此刻也摸不着这位主儿在别扭些什么,思量半晌,目光垂落在车厢里摆着的那几盘点心瓜果上,试探地去捻起一块茯苓糕,递到赵幽面前,问了句:“殿下可要尝尝?”
原以为这位喜爱粗茶淡饭的太子殿下会如往常那般不发一语地扭头拒绝,因此她问完话,就自然而然地收回手,把茯苓糕送进自己口中。
惹来赵幽沉如霜雪的一记冷眼。
沈青只做不知,顶着赵幽冰冷但并无杀意的目光,小口吃着糕点,渴了就给自己斟茶润喉。
赵幽瞧了她半晌,看她渐渐放松下来大着胆子吃喝,心中不悦也消了去,唇角甚至浮起了一丝笑。
高高在上惯了的人,睥睨一切,原来也会妄图有人能以拿寻常姿态待他,不畏惧不讨好不疏远。
初七骑着马,走在车辇一侧,透过半开的小窗,将车舆内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悄悄勒了勒缰绳,放慢速度,与身后那架马车齐行,压着声喊:“阿满阿姐。”
马车里的阿满闻声撩起帘子,露出半张脸,疑惑地看着他。
初七微微府身凑到马车边上,声量放得很低:“以后有机会,可千万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