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五更,卫琛从净房出来后便径直去了院里练剑。
这是他历来的习惯,在国公府中不能在光明正大的在武场上展露锋芒,如今倒是随心所欲起来,尽管用的是木剑,但也使得凛凛生威,将一夜的燥郁之气尽发泄了出来。
练了一个多时辰,他才收剑作罢,携着一身寒露准备回房,路遇隔壁喜房外几个仆从面对面僵持着,似乎起了争执。
那位袁小姐的贴身侍女见他自一片寒英中踏步而来,急忙迎了上来。
“姑爷。”
依雯福了个礼,虽然这这位夏举人与小姐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小姐让她和依夏都不要怠慢了他,毕竟在外人面前,他也算是她们的主子。
“姑爷快想想办法。”依雯压低声音禀道。
“何事?”卫琛将手中木剑背在身后,看着远处随风飘动的大红宫灯,有些心神不宁。
“小姐深养在闺阁之中,年纪小不懂事,夏夫人又卧病在床,我家夫人便指派了两个嬷嬷盯着小姐行事,昨日阿吉将嬷嬷们灌醉了一通,才糊弄过去,眼下嬷嬷们要唤小姐起床去给夏夫人敬茶伺候,还要……还要……”依雯垂下眼睛转了转,有些难为情接着开口:“还要拿元帕去给夏夫人过目。”
卫琛收回放在宫灯上的视线,定了定神:“就说母亲现在昏迷不醒,一时无法接受敬茶之礼。”
“回姑爷,奴婢天刚亮时就去夏夫人院里瞧了,正如您所说,可是两位嬷嬷非要去将元帕拿出来装进盒中留存,说等夏夫人醒了第一时间拿给她看,嬷嬷们毕竟是袁府里有资历的老人,又是为夫人办差,奴婢们实在没法子了。”
眼见天色是越来越亮,小姐昨日劳累许久,一夜酣眠,看这样子怕是要睡到日上三竿,她和依夏顶着嬷嬷的压力拖延时间。
更何况昨夜小姐与姑爷并未圆房,这要是被嬷嬷们看到干净的元帕,恐怕又是引来一场风波。
卫琛凝思片刻问:“你们可见过这块元帕,现在何处?”
这成亲之夜所用元帕,必然不是寻常素色绢帕所能替代,更何况袁夫人准备的如此周全,自是要保证这女儿嫁得清清白白。
“在房中。”依雯笃定回道。
她想起昨夜小姐一掀锦被,发现褥子上尽是些花生桂圆红枣儿等干果,于是随手抽了块巾帕让她将这些吉利之物包起来,等明日醒来再吃。
那块素色巾帕,想必就是夫人派嬷嬷准备好的元帕了。
卫琛迈着步子跨过院中石阶来到喜房门外。
两位嬷嬷面色平静行了个礼,仍然杵在门外,一副丝毫不愿退让半步的模样。
昨日的差就没当好,她们俩人口渴起夜寻水喝的时候才发现喜房已经熄了灯火,一时之间懊悔不已,所以天色刚刚泛青便守在这喜房之外准备按白氏的吩咐将剩下的差事办完好回去复命,一刻也不敢懈怠。
看这两嬷嬷的架势,是准备在这房外当两尊门神了。
依雯藏不住脸上的焦急之色,抬头去看卫琛,好让他快些想个主意,不然事情就要败露了。
只见卫琛示意她将房门打开,知道小姐还在睡着,依雯便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卫琛面上一紧,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两位嬷嬷还是站远些吧,姑爷叫小姐起床还需花费些时间,要是听了到什么不该听的,就是我们这些下人的不是了。”依夏率先往外挪了些距离说道。
两位嬷嬷互相对视了一眼,虽有些犹豫,但也随着依夏的步子往外退了几步,反正她们二人的任务就是拿到元帕,白氏也未叮嘱要探听这对新婚夫妇的闺房私话,她们自是懂得规矩。
依雯见依夏领着两位嬷嬷站远了些,便也进了房中,正悄悄关门之时,见那举人立在门后,吓了她一跳,“姑爷怎么不进去?”依雯小声问。
“不合礼。”卫琛浑然不觉地也压低了嗓音,房中暖意融融,八座的屏风虽遮挡住了拔步床内风光,但金缕绣罗幔帐迤逦垂落,水晶珠帘碰撞间流光闪烁,仿佛随着少女的呼吸一起一动,令他局促。
依雯不得不佩服小姐看人的眼光,当时她将这举人烧掉衣衫之事禀告给小姐听的时候,小姐只风轻云淡一笑,说这举人不近女色,可堪重任,今后相处也能桥归桥,路归路,不会牵扯太深。
如今一看,这举人对着小姐的绝色容颜不但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还相敬如宾,倒确实极为符合小姐的诸类要求。
“在这。”依雯指了指外间那花梨圆桌上的一堆花生干果道。
卫琛还未反应过来,依雯上前将这些干果扒拉至一旁,抽出底下的元帕,展落在卫琛眼前。
卫琛接过后,见上头已染了些泛黄的痕迹,应是包着干果蹭上的,手中元帕丝滑轻盈,用了简洁大方的绣艺锁边,若是不仔细观察便发现不了,他面露沉色,只将元帕揉作一团。
依雯也不敢问他意欲何为,听得床帐之内翻身间的嘤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