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忙前去查看。
知宁一夜无梦,依昔间听得仆婢争论着什么“等小姐起来再说……”之类的话,她只当自己还在伴月阁中过着无忧无虑的闺阁生活,却又恍然间见满目红光,迷离耀眼,有些不适应。
“姑爷请慢走。”
依夏隔着门窗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才浑身一激灵地睁开了眼,是了,她昨日已经成亲了,如今是在“宜园”的喜房中。
不,是夏府的喜房。
“来人。”她起身轻唤,拂开床间丝帐,趿上柔软的绣鞋,抚弄着散落至腰际的发丝朝妆台走去。
依雯从屏风外闪身进来,手中捧着叠好的一方绢帕,知宁随口问道:“这是何物?”
“小姐,元帕。”
知宁手上动作一顿,脑海中如走马灯似的回想起出嫁前一晚白氏叮嘱的话语,其中可不就讲了这元帕一事么。
当时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她与这举人又不是真的成亲,这元帕定是用不上,可她却将最重要的一环漏掉了,这是成亲第二日的时候要呈给婆母查验的。
坏了坏了,她打开妆奁的屉子四下翻找着,急忙吩咐依雯:“去替我寻把剪子来。”
现在划自己一刀应该还来得及。
“小姐寻剪子做什么?”依雯一头雾水。
“这元帕上干干净净,定是会露出马脚来,寻把剪子扎自己一刀或者扎你一刀,抹些血迹在上面兴许能蒙混过关呢。”知宁碎碎念着,在陪嫁的箱子中,翻出了一把银剪子,剪子尖锐泛着银白的亮光,知宁有些害怕地吞了吞口水。
“停停停。”依雯连忙阻拦了知宁,“小姐,您看”,她抖开元帕。
素色元帕正中心染上了一块红梅痕迹,干涸的恰到好处。
“这是?”知宁有些疑惑,这好像不是她自己的血迹。
依雯拿走她手中锐利的银剪,“是姑爷的。”
方才依雯从内间再出来的时候,便看见这元帕叠得方正放在桌案之上,人却已然离去了,听见知宁唤人,依雯便呈了过来。
知宁看着元帕上的痕迹,脸庞微微泛热,鸦睫轻闪:“他……来过了?”
“小姐恕罪,两位嬷嬷本要进来伺候小姐起身的,奴婢和依夏想到若是让嬷嬷们进来,元帕就来不及准备了,正巧碰见姑爷,奴婢才请了姑爷进来拖些时间,等小姐起来后再做定夺,没想到……”。
没想到姑爷未娶过亲,却什么都懂。
依雯顺势将一大早的情形告诉了知宁。
知宁这才醒过神来,让依雯将元帕送给嬷嬷们验看,准备梳洗一番上夏母的院子里去问安伺候。
因为是新妇,依夏便给知宁盘起了发髻,露出了饱满白皙的额头,一袭石榴红轻罗裙,腰间藕荷色缎带勾勒着纤细的腰身,发髻中缠金累丝红宝石步摇随着她一举一动轻晃,显得整个人端方之中透着别样的旖丽多姿。
收拾停当后,甫一踏出房门,便见卫琛立在院中寒梅树下,清梧如风,侧脸如玉,与虬曲蜿蜒的枝干相对而立,如一副浑然天成的墨画,而他比此间嫣红薄梅还要惹眼。
察觉到侧方投过来的视线,卫琛转过身子,回眸望去,眼中的淡漠清晰可见。
反倒是这一瞬,对面的少女对他扬唇轻笑,如春日的柳絮软绵绵,毛茸茸落在心扉上,带着密密麻麻的痒意,让人难以抗拒。
考虑嬷嬷们还在,知宁不复房中矜持之状,迈下台阶柔声唤道:“清泓,我们该去拜见母亲了。”
卫琛与她错开视线沉声应下,两人并肩朝南院中走去。
一路无话,倒是知宁走得有些脚酸,毕竟这“宜园”当初修建之时便铺设了许多鹅卵石路径,只为凸显江南园林之形。
知宁足下一个不稳,差点崴脚,被卫琛堪堪托了一把,悠悠提醒:“当心。”
她只能干巴巴地道了句多谢,心中盼着这石子路赶紧走完。
等到南边夏母院中时,初阳乍现,千丝万缕的金光洒落在屋檐画廊之上,显得整个宅院熠熠生辉起来。
负责照顾夏母的是“宜园”中的老嬷嬷,也是当年从江南带过来的老人了。
见一对璧人徐步而来,郎才女貌分外般配,她笑着迎了上去:“少爷、少夫人。”
知宁点了点头问:“母亲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