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伤?
一把甩开了楚淮之的手,苏倾若先点了烛台,房间亮了起来,她翻遍行囊都没找到裹帘,楚淮之跟在她后头,正当他以为苏倾若要放弃替他重新包扎时,苏倾若一拍脑袋:“忘了,都放在苏与临的包袱里了。”
楚淮之尚未来得及给她揉脑袋,苏倾若便火急火燎打开门出去,楚淮之隐约听到敲门声和苏与临抱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苏倾若就带着新的裹帘回来了。
包扎伤口对苏倾若来说已是轻车熟路,只是在看到楚淮之手臂上那道极深的伤口时还是没忍住打了个颤。
“吓到了?”楚淮之温声道,“别看了,我自己来。”
“没吓到,身首分离的场面我都见过,这个不算什么。”苏倾若皱着眉给他擦干净血迹,一边上药还一边观察楚淮之的脸色,而楚淮之从始至终没变过脸色,像是一点都察觉不到疼痛。
“以你的武功,对付那些人应当不成问题,谁将你伤成这样?”
“没谁。”楚淮之道:“人有失手,我也不是次次都能全身而退。”
“通常你想隐瞒一些事情的时候,就会避重就轻,再找些话让人断了追问的念头。”苏倾若抬眼看他,“是我让你分心了对吗?”
“……”楚淮之没说话。
“看来是了。”苏倾若垂了眼,“对不起。”
楚淮之不愿告诉她真相便是不想看到苏倾若自责的模样,她总是在为一些并非自己造成的事情而自责。
早年因楼兰国主与匈奴皇室之间的纠葛爆发战争,分明与她毫无关系,她却自咎自遣到现在。
眼下又因慕容家和齐家的恩怨,明明是受了牵连,却又在反躬自省,楚淮之从未觉得这个伤是因为她有的,怪也只怪自己没多留个心眼,让人钻了空子。
重新包扎好伤口,苏倾若又丢给他一件干净的里衣,等楚淮之换好衣服从屏风后出来,见苏倾若在收拾床铺。
深夜忙活了一阵,是该快些歇息了。
楚淮之吹了蜡烛,正要躺回地板上,苏倾若却急忙过来拦住他:“你睡床。”
“嗯?”
“你有伤在身,睡地上不好。”
楚淮之笑道:“哪有让自己夫人睡地上的,这要说出去了,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我不说就没人知道。”苏倾若将他往床边推了推,自己躺在了地上,扯过被子盖好,“我睡了。”
“苏倾若。”楚淮之无奈道。
苏倾若闭上眼不理他。
楚淮之:“别装睡。”
“……”
“真要我睡床?”楚淮之问。
苏倾若:“嗯。”
“行。”楚淮之一口答应,紧接着道,“你睡床上我就睡。”
话音才落,楚淮之已蹲下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起。
“楚淮之!”苏倾若倏然睁开眼,惊恐地看他。
楚淮之将她稳稳放到床上,俯身问她:“你选,要我睡哪儿?”
屋内安静了片刻,正当楚淮之直起身要回去睡地板时,苏倾若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说:“你敢回去我就敢跟你一起躺地板,你抱我回来也没用,我多跑几趟就是了。一来一回折腾到天亮正好,都不用睡了,直接启程回家吧。”
楚淮之叹道:“耍无赖是吧。”
“你说让自己夫人睡地板良心不安,那让救命恩人睡地板我也良心不安。”苏倾若一脸无辜地说:“我无所谓啊,反正从楼兰逃到长安的路上,睡山洞睡泥地睡草堆……多差的地方我都睡过,这样的地板对我来说可是很不错的。”
苏倾若说得出便做得出,楚淮之只得掀开另一床被子躺下,气不过还偷袭地捏了捏苏倾若的脸:“怕了你了。”
这个行为在苏倾若看来十分小孩子气,还手捏了回去并恶狠狠说道:“幼稚,不许捏我。”
“你也幼稚。”楚淮之丝毫不听,不仅捏脸还轻轻扯了扯,又想自己约莫是着了魔,平日里怎么可能会和人这样闹着玩。
苏倾若气鼓鼓地作势要掐他:“楚淮之!”
楚淮之按下她的手,哄道:“不闹了,快睡觉。”
“哼。”苏倾若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楚淮之,以示自己的不高兴。
听到身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缓,楚淮之才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他明白苏倾若的用心,按理说病人确实是该得到良好的休息。
只是苏倾若不知道,他和她躺在一起,心脏跳得有多快,又有多难入睡,还不如睡地板。
楚淮之无声道:“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