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低下头,闭上眼睛,脸颊贴在玄色滚金的衣袍上,感受着下面跳动的心脏。
她细细述说着,“分别后,在我的记忆里公子也曾陪着我。就在那间小屋里,阿禧初初降生时,窗外是大雨倾盆。”
宫尚角记得,上官浅的孕月份越来越大,他再也不能放心只让侍卫去暗暗跟着。
他一人去了那里,也只敢躲在暗处去看她,那满院的杜鹃让她费了很多心神。
上官浅临盆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宫尚角等在外面,惶恐之余,心里终于有了即将初为人父的不安之心。
雨中第一声闷雷响起,孩子也呱呱坠地,嚎哭不已。
上官浅累极,昏睡过去。只有这时,他才敢进去看一看。她发间已湿,脸色苍白,吃了很多苦。宫尚角替她擦了擦汗,亲吻了她的额间。
孩子刚出生时皱巴巴的,一直在哭,宫尚角将她抱起来,小小的,靠在他怀里。他学着以前抱着朗弟弟的模样抱着自己的女儿。
“这世间早没有我所爱之人,所以我没有软肋。”
宫禧角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了软肋。
而今面对着宫尚角,她又该如何去形容这种感受,上官浅不知道。
或许是高山之巅的积雪微融,是风沙满天里远方那一点飘扬亮起的灯。
她怔怔地,没有伸手回抱住宫尚角。
议事厅内,宫子羽正围着云为衫嘘寒问暖,云为衫回来后,医官诊脉说她有喜了,宫子羽先是呆滞,然后心中一喜,正要开口时便听见云为衫解释是服用了药物所致的假孕。
宫子羽原有些失落,可见着云为衫满脸笑意又将失落抛掷到九霄云外,他的阿云平安回来就好。
宫紫商看着角宫一群人乌泱泱地来,往后一仰:“等我和繁繁生小孩了,我们商宫下次也一帮人来。”
随即她扫视一圈,点向宫远徵:“远徵弟弟,你带着阿禧出去玩啊。”
几人全看向他。
宫远徵气急,“明明是开会,我为什么要走,要走也是上官浅走。”
“你哥哥听了不就等于你也听了。”宫紫商手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弟弟,听话。坐小孩那桌去。”
宫尚角眼含点点笑意,好整以暇地看向弟弟,既不阻止,也没有拒绝。
宫远徵也只好蔫蔫地牵着宫禧角走了。
不多时,长老们也依次落座。
议事厅门再次打开。上官浅和宫尚角一道出来了。
宫远徵和宫禧角听见动静,一起抬头去看。随后宫禧角欢呼:“阿娘要和我们一起去灯会吗?”
宫远徵不耐地说:“你有没有心?我都说了我带你去,你娘当然是和.....”
宫尚角摸了摸女儿的头,“娘亲身体不大好,让远徵叔父带你去好吗?”
宫子羽凑上来,感兴趣的很。“你们要去灯会?两个小孩多不安全,我和阿云同你们一道。”
眼看两人都没有兴趣要去的意思,宫远徵有些惊讶,宫子羽对这种事情一向乐意,尤其和云为衫一起去。就连宫紫商都总是吹嘘她和金繁在灯会上一灯定情。
他以为上官浅和哥哥肯定也会乐意一起去。
不想哥哥连责一句“执刃不得随意离开宫门”的心思都没有。
他的问话转了几转,最终低头牵住宫禧角的手,“别和他走,我们自己去。”
临走前,宫远徵还是没忍住,跑去问宫尚角当真不一起去吗?
宫尚角翻着卷宗,抬了一眼,随后道:“今日是寒鸦柒的祭日。”
上官浅兴致缺缺,他又如何不知道她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