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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晚,沐曦和皆召了明焕过来。
宫里不缺流言蜚语,没影儿的事都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何况是亲眼所见一个相貌清俊的男子日日出入华阳公主的内殿。
慢慢的,众人皆知华阳公主豢养了一位面首,且夜夜笙歌。
连皇帝也知晓此事,却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华阳不过是私底下荒唐了些,与历代得宠的公主没什么不同。
只要她不再抗拒与北楚太子的婚事便由她去胡闹。
有了皇帝的默许,沐曦和更是不会收敛了,青天白日里也携着明焕同游御花园。
沐曦和遥遥瞧见前面站着两拨人,走近了方听清他们的话。
“堂堂公主,真是不知羞耻。”
“二姐姐慎言!父皇都不曾申斥三姐姐,更不劳烦二姐姐来教导。”
说话的两人,一个是陆昭容所生的二公主沐嬿茴,封号“平乐”,若说这宫里有谁敢跟沐曦和呛声,定是非她莫属,两人自小就是对头;
另一个是六皇子沐昶,因生母地位低微且早逝,不被皇帝重视,亦被宫人欺凌,幸得先太子庇佑,与沐曦和也亲近。
“二姐姐嘴里说的是什么,也说与我听听。”沐曦和骤然出声,冷冷道。
沐嬿茴自不怕她,目光落在她与那个小白脸相携的手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将军与北楚使团已达京郊,傍晚便会进宫。你做下这等丑事,真是把昭夏皇室的脸都丢尽了。”
六皇子张口欲驳斥,被沐曦和拦住。
她笑笑:“二姐姐这话没得教人牙酸,想是你见妹妹许了人,自己也恨嫁不成?或是,你也想要面首?若是后者,不消二姐姐开口,妹妹我送你几个,也好给你败败火气。”
她最后那句说的是荤话,沐嬿茴自是听不懂,但见周围有人捂着嘴偷笑,也知道不是好话。
她不由涨红了脸皮,啐了一声:“呸!我倒要看看那北楚太子会不会嫌弃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公主。”
沐曦和抬手抚了抚髻上妍艳的宫花,一脸的无所谓,道:“我听说那北楚太子不过是个病秧子,自小送去佛寺里才得以养活,想来也是窝囊废一个,还由得他嫌不嫌我?”
沐嬿茴说不过她,恨恨撂下一句:“你且猖狂,有我看你笑话的时候!”
说罢,拂袖而去。
平乐公主的仪仗拖拖拉拉走远了。
明焕见六皇子有话对华阳公主说,立刻识趣地站远了些。
六皇子沐昶看明焕一眼,又收回视线。
他摇了摇头,开口对沐曦和道:“二姐姐向来讨不到你的便宜,却偏要逞口舌之快,你也是,偏要逗到她跳脚。”
沐曦和笑睨他:“你不觉得逗她很有意思?”
沐昶细看她一眼,目光里满是欣慰:“我许久未见三姐姐笑了。”
一句话说得沐曦和的笑意敛了敛。
沐昶自觉失言,正要补救,却见她复扯了扯嘴角,轻喟道:“逝者已逝,我们也该好好活着才是。”
沐曦和看着沐昶,想起当初太子哥哥辞世,她抱着沐昶哭干了眼泪,麻木地道:“阿昶,我们没有兄长了。”
也正是眼前这个与她一般高的半大少年,哽咽着回抱住她,清瘦的手臂却带了沉稳的力,承诺道:“三姐姐,别哭了,从今以后,我会代替兄长照顾你。”
那时她只顾着伤心,并未回应。
如今,却多少有了些相依为命的怅然。
“皇后娘娘不肯见我,还要劳烦你时常看望娘娘,好生劝慰。”她嘱咐道。
沐昶点头:“姐姐放心,我省得。只是,如二姐姐所说,北楚使团今晚便要进宫面圣了,姐姐可有了应对之策?”
沐曦和倨傲地扬了扬眉:“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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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主沐嬿茴从御花园回到寝殿就一直黑着脸,不吃不喝也不理人。
身边宫女正急得在外间打转,忽然瞧见一个清秀的小太监进了门。
此人叫林福,原是伺候陆昭容的,后来被调去御前伺候,因心里念着旧主,对陆昭容所生的二公主也多有照拂,此番是特来报信的。
宫女巧萍像是见到了救星般,疾步迎了上去:“林公公。”
林福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来:“公主可在?”
巧萍心知他带来了好消息,忙道:“在呢在呢,公公请。”
说着,一面将他引到内殿外,通报一声。
沐嬿茴照旧不说话,里间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巧萍与林福对视一眼,示意他说。
林福隔着门,朗声道:“禀殿下,北楚使团已达馆驿,萧将军此时正在御前复命。”
木门蓦地被打开。
沐嬿茴顾不得脸上还烙着方才趴在榻上生闷气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