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头等了许久,无奈地看着醒酒汤热了又凉。
酉正时分,宫灯一一挂上檐廊,送膳的婢女络绎而行,有条不紊。
而我和宫远徵不出意外地迟了一刻钟。
临走前又说我腰带没配好,又说我的茉莉花铃脏了声音不响了。
我知道,他故意的。
午后下了场淡雪,横阶上已经被清扫干净了,只还留了些水渍。
我上台阶前,便有只手候在我身前,我轻轻握上去,旋即在他手心滑了一下,十指紧扣。
宫远徵走得很稳,一只手牵着我,另一只手横身在前,端得一派芝兰玉树的公子模样,走向宴席中已落座的众人。
原本宫知羽满月宴是宫门内部庆贺,只洛家来得很是凑巧,不好拂了对方好意,便也邀了一块同贺。
故此,我一进宴席,按照规矩和宫远徵给各位兄嫂行完礼,便要和客人打招呼。
这期间,宫远徵的手一直都没放开我,隐隐地,甚至握得更紧了。
江南洛氏始终不及宫门势大,所以我和宫远徵行礼只需点头回应即可。
他站在我身前半步位置,冲着那洛少主微微点头还礼,我便也有模有样学他点头。
当时我满脑子只赶着去拿吃食,这还是第一次仔细瞧这位洛少主,果真病弱憔悴,但礼数极为周全。
洛少主俯身行躬:“多谢姑……宫三夫人日前救命之恩。”
我应声:“洛少主言重,举手之劳罢了。”
满月席面上,本就是亲族之间随意走动,当下众人皆觥筹交错,随意聊天。
我与宫远徵本欲转身回座,洛少主却接着说:“我听闻,当日侍从说宫三夫人是急着取吃食才匆匆而去,想必是极上乘的美食。我初来乍到,可否请夫人告知我,是哪道菜如此美味?我定当去尝试一番。”
宫远徵有些不耐烦,我捻着他的指尖,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回:“那是我替我夫君去买的吃食,鲜笋蒸鹅。确实美味,我夫君也曾盛赞。”
洛氏少主眉眼低垂:“原是给宫三先生买的,夫人果真用心。想必,很是爱重宫三先生。”
宫远徵忍不住开口:“我夫人自然极爱重我。我爱吃的,常用的,都是我夫人亲自置办。无论是早起的汤羹还是晚间的新茶,都由我夫人周到安排。”说完瞥了眼身前瘦削蓝衫青年:“洛少主还未娶妻,未曾与心爱之人执手看老,不会明白的。”
我忍着笑,看着他突然稚气的言辞,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热。
身后不远处宫紫商和上官浅凑在一起,旁人瞧着是寒暄自叙,身边的金繁和宫尚角却听得明白。
宫紫商:“宫远徵什么时候家庭地位这么高了?这些原来不都是他干的吗?”
上官浅和宫尚角相视一笑:“这醋坛子从午膳一直翻到了晚宴,怕是还要翻一段时间呢。”
宫紫商疑惑:“为何?宫远徵那么好哄,还需要一段时间?”
金繁解释:“今日午后洛老家主跟执刃说了,想让洛少主在宫门待一阵子,彻底治愈身上的旧疾。执刃答应了。”
宫紫商捂嘴看好戏的样子:“那之后的药房和徵宫怕是热闹了。”
宫尚角矜然开口:“不过也未必,或许远徵弟弟找到什么良方,能快些治好洛氏的病,那洛氏也就能早些离开了。”
上官浅接话:“看这情形,远徵弟弟怕是今晚回去就要连夜翻医书试药了。”
宫紫商:“我比较担心他一怒之下直接毒死这位病弱少主吧……”
那边几人正编排着我和宫远徵,这边洛少主还在长篇不停。
洛少主:“今次执刃的大公子满月礼,洛氏准备了诸多礼物,我也已对执刃大人言明,希望宫三夫人可以先行挑选,就当作救命之恩的谢礼,还请宫三夫人不要推辞。”
话毕身后随从捧出几大盘以绸缎覆面的红木托盘,依次掀开,多是珍珠翡翠,金银黄白之物,唯有角落里一块婴儿拳头大的漆黑如墨的石头,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说:“多谢洛少主厚礼。我便要……要那块黑石吧。”
我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该不是石头,比石头重上许多。
我问:“这似乎……是块陨铁石?”
“宫三夫人好眼光,确实是经年前偶然得到的一小块陨铁,只是洛氏不擅锻造,这次便带来借花献佛。”
我勾了勾宫远徵的手心:“这个可以拿来给你制暗器飞针,或者机括,都是极好的料材。最重要的是,”我微微侧头,挡住了自己口型:“这块陨铁紫商姐姐一定喜欢,我刚看到她在编排我们,定不是什么好话。”
宫远徵垂眼看着眼前气鼓鼓的我,忽而温柔地笑了起来,心里很想低头亲吻眼前娇人的额头,又像是顾着大庭广众,是以只用手轻碰了下我的眉心,宠溺说着:“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