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云澈实在不是健谈的人,也只有在遇到蔺暖阳的时候在她的引导下话才能稍稍多一些,这会儿他有些紧张,他其实挺怕蔺暖阳不开心的,这种怕有一部分源于本能,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了看所有人的脸色也很容易被这些人的喜怒哀乐所牵动,但另一部分却源于对于她的关心,这种关心不同与对父母的本能,更多的是源于内心的一种条件反射,只要一想到她可能遇到了难事,他的心便忍不住悬了起来。
陶云澈在极短的时间内衡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不问她为什么烦心,毕竟,就算她说了他也帮不上任何忙,更何况以他对她并不深的了解,如果她想说是不会等他去问的。
“我怀疑有人在监视你。”陶云澈说完又飞速看了一眼蔺暖阳,奇怪的是,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一丁点的惊讶都没有。
“你都知道了?”
陶云澈不知道。蔺暖阳坐正了身体,略一思索:“生在蔺家,我就没怎么自由过。你知道我为什么进蔺氏吗?就是因为发现二叔在监视我,我一想,与其这样还不如在他眼皮子底下。”
“监视”这个词对陶云澈来说是极其陌生的,在他以往的经历中只有影视作品中才会出现,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一天会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他还没有办法体会在监视中生活的感受,只是通过这件事明白了蔺暖阳的麻木和偶尔的不受控制源于何处。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蔺暖阳幽幽开口:“怕了?跟我这样的人做朋友的确很麻烦。”
陶云澈笑笑,手指穿过地铁顶穿过隧道指向外面的天空:“乌云会散去,麻烦难道就不会消失吗?”
蔺暖阳笑得比陶云澈灿烂多了:“当然会!”
周围没有饭店,蔺暖阳虽然来过几次但对附近并不熟悉。陶云澈从团购APP上打开附近美食页面递给蔺暖阳,她翻了三页才找到一家泰国料理店的,刚想提议突然想起陶云澈似乎不太能吃辣便又临时改成了一家杭帮菜馆。
事实证明,美食荒漠的名号不是白来的,或许是他们不够幸运,那家店的味道非常一般,要了四个菜也就清蒸鲈鱼还勉强。放以前,蔺暖阳肯定就不吃了,但就着陶云澈的美色,她竟然吃了半条鲈鱼小半碗米饭,最后借着去卫生间的空当偷偷结了帐。陶云澈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和她一起出了门。
溜达到地铁站,坐十几站地铁,下地铁还要再打车或者倒公交车才能到中医院。蔺暖阳表面上看着心情好了很多,但偶尔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容易陷入到悲伤的情绪里,这种时候沉默寡言的陶云澈就开始拼命找话题,尽量去分散她的注意力。两人没有打车,想着闲来无事难得有时间可以浪费,便又坐上了公交车。
后排双人座上,蔺暖阳又沉默了一会,陶云澈好不容易想起了一个话题,起了个头,见她没反应,转头去看的时候发现她睡着了。
乌云已完全散去,阳光特别充足,透过车玻璃将车厢内照得暖煦煦的。陶云澈没有再说话,盯着蔺暖阳的睡颜看了片刻,将她交叉放在小腹前的手轻轻拿了下来,将自己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阳光洒在蔺暖阳的脸上,为她那白皙的皮肤又增加了一份晶莹,连细细的绒毛都能看得很清楚。闭上眼睛的时候,双眼皮折痕下的皮肤亮亮的,不知道是不是出汗的缘故。这样的她是恬静的,没有平日里面对陌生人的冷漠,也没有面对敌人的横眉冷对,几乎看不出有什么烦恼。于是,陶云澈就想,倘若她真的无忧无虑,那就好了。
蔺暖阳不是美人,在这个网红脸盛行整容业发达的时代,她的模样算中等,不一般的是她温婉又略带高冷的气质,让人觉得她肯定生长在一个并不普通的家庭,以前,陶云澈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阶级一说,但自从遇到蔺暖阳,他觉得,或许真的有那么一种人天生贵相,让你不自觉地想去仰望她。还有她那双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就像点睛的笔,让她那略显普通的五官变得夺目起来。
第一次见蔺暖阳是个冬季的晚上,蔺家的院子里,陶云澈站在路边等与阿姨交代事情的薛教授,天上簌簌地下着雪,门开了,一个拉着行李箱穿着白色斗篷的女人突然闯进了他的视线,雪落在她的黑发上,素白的一张脸,身后的大门上挂着两个雕龙画凤的宫灯,淡橘色的灯光打在脸上,就像开了滤镜让她仿佛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大家闺秀一样。她目光清冷,表情凝重,甚至没有看他一眼,饶过他直接进了门。第二次是春日的午后,她的身上还带着沐浴液的香气,去主卧看妈妈,见妈妈在做治疗便又迅速退了出去,直到他离开,她也没有再出现过。之后,他又断断续续见过她几次,但每次都异常短暂。
印象深刻的是那个雨天,陶云澈站在殡仪馆送别厅的外面,隔着淅淅沥沥的雨帘,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逝者身边的蔺暖阳。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悲伤,甚至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木木的,眼睛好半天才眨一下,比起身旁号啕痛哭的那些人,她太异类太反常了。也就是那一天,他听到了关于她少女时艳照的传言。他的确很震惊,可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