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对峙,终是司梦先偏了目光,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说:“不慎闯入。”
长棋抖抖袖子,抬出手中折扇将茶杯轻推给司梦,随后倚在椅子上道:“你看那是谁?”
司梦跟随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珠帘掩映之处出现一绛紫身影,折扇半开遮挡半张脸,在楼中丫鬟的带领下进了雅间。
“少鉴?!”司梦惊愣在那里,像一截木头桩子一动不动。
长棋撇过头来得意一笑。
“你知道他会来?”她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悄然叹出一口气,拾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不知道啊。”长棋摊手,“我是出来寻你,顺便来这儿小坐。”
“身为天鉴司下一任接任者,他不该在乾坤台认真修习么,来这个鱼龙混杂之地做什么。”
长棋刚进口中的水差点喷出来,干咳几声道:“这儿怎么就鱼龙混杂了,人家做的也是正经生意呢。”
司梦懒得跟他辩驳,或许是这些时日的经历让自己有所顿悟,心和整个身体慢慢松软下来,不再急于求成,而是撑着下巴懒懒问:“那你猜猜他来这里做什么。”
手中折扇哗地收起,长棋起身,“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司梦就知道,跟他碰一起,就少不得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不过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流丹阁雅间自是僻静,客人不传唤,丫鬟也不会前去打扰,里间备足了茶水,足够喝上一天。
二人站在房门左右,一个抄着手站得有些不羁,一个靠在墙上,面上也十分淡然,像极了两尊不想好好司职的门神。
长棋漫不经心瞥了司梦一眼,有些讶然于她现下这副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模样。
“司姑娘不仔细听听么?”
司梦也回瞥一眼,“不是你听么?”
“不是你要查崔氏一案吗?”长棋声线拔高了一些。
“是啊,你不是说会帮我吗?”
“嘿,司姑娘,你学聪明了。”他凑上前,用手中折扇敲了司梦的头。
司梦抬脚去踢他,他轻轻一跳避开,嘘声道:“小心被发现了,我们一起听。”
司梦这才作罢,附耳去听。
房里有悠扬琴声,覆盖了外头的喧嚣,隐约有轻微的瓷器碰击声传出,其中夹杂着攀谈声。
“还是老规矩,只能伤不能死。”
“少鉴误会了,这一次我们想做个大买卖。”
少鉴愣了片刻,很快便恢复沉着,冷声问:“是什么样的大买卖?”
“那些凡夫俗子的精气实在不够,倘若能换成王室血脉……”
“住口。”少鉴狠置茶盏,温热的茶水洒出,流入指缝。
末了,他弹掉手上的水渍,沉声问:“筹码多大?”
对方爽快一笑,将一只黑色包袱放到少鉴跟前,“自是诚意满满。”
少鉴拆开包袱的一刹,目光忽然变得阴鸷。那包袱里的财宝比以往要多上两倍不止,这是他在宫中任职一辈子都无法获取到的财富,心中那份贪婪被催化得越来越大。
“除此之外,我们会助少鉴获得帝王的信任,稳固在天鉴司的位置。”
少鉴忽然站起来凑拢对方,将那份欲望彻底显露,道:“我本就会是下一任的天鉴大人,这些于我来说已是唾手可得,你们给的还不够。”
“那这个呢?”对方摊开手掌,一颗红色的妖元正绽放异样光彩。
“呵,哈哈哈……”他放肆大笑,指着那颗妖元说,“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那少鉴呢?”
“自然也不会让你们妖族失望,三日后是王上诞辰,王都权贵皆会出席,我会提前关闭阵法。”
“多谢少鉴。”
交谈声戛然而止,长棋拖着司梦躲进另一间房。
隔壁的门两次开合,想必那两位是一前一后离开了。谨慎起见,长棋贴着墙听了片刻,又只身出去察看一番,确保隔墙无耳才折身回来。
这不听还好,一听倒是听出个惊天大秘密,纵然二人再怎么没个正形,此刻眉头紧锁。
“他竟和妖族勾结。”司梦说这话时拳头不由得捏紧。
“利益当头,各取所需。”
“得马上赶回王宫去。”
言罢,司梦推门而出,长棋紧跟其后,二人在熙攘街市穿行,耳边是风声,是人声。
忽然,司梦止住了,站在人群中顿了片刻转身,伸手拉住长棋的衣袖道:“帮我。”
“啊?”
“帮我。”
司梦抬头看着他,眸子里泛出柔柔莹光,像一汪被惊动的春水,潺潺荡漾开去。
长棋从未见过她如此慌乱无措的神色,视线掠过茫茫人海时,心中也一惊,反握住司梦手腕的同时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