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倒满,认真的想了一想,“大师兄那样好,想来他的兄长也是好的~”
她拈起酒盏一饮而尽,润白通透的杯盏搁回桌上把玩着,这回便笑得有些真心实意,自嘲似的叹着道,“能做大师兄的嫂嫂,真是我的福气~”
她此时才突然觉着,成亲也没什么不好的,倘若真做了大师兄的嫂嫂,那师兄们岂不是往后都要喊她一声嫂嫂,想想便觉着赚了。
方才还信口拈来的小狐狸这会儿竟像是当真期盼起来,况且她还有模有样的念着像她的大师兄一样好,他无言的轻挑了眉心,“想要嫁他?”
她捏着小酒盏又顿了一下,复如常一口饮尽,偏过头看向说话的人,“想啊,为什么不想?难不成要跟师父一样,洁身自好?不近女色?”
定是这酒太烈,不止醉人,还让人心头似烧了一团火,她努力忍着才能将话说的平稳,恍惚想到不近女色用在她身上好像不对,便又执拗的补上一句,“不近男色?”
他禁不住抽了抽嘴角,复微沉了眉,本以为她是趁他不在偷跑过来喝酒,此时才发觉她情绪不对。
他站的那边光线太刺眼,她别过脸将手中杯盏搁在桌上,明明是轻微的响动却听得心底一片凄寒,不知是被日光晃了眼,还是委实喝的多了,看着眼前的酒坛子竟也模糊起来。
她垂了下眼,未免再不争气的站不稳还要人扶,这回起身便特意慢了些,“今日喝了师父不少酒,回头……”想说回头还给他,又蓦然皱了眉,“回头我让折颜将赔给师父的酒一并送来。”
这酒的后劲委实大得很,她不过喝了不到三小坛便头疼欲裂,浑身也虚软的似耗尽了力气,她深吸了口气才将后半句说出口,“连同那两万年的。”
她说完便想走,才迈开一步却被握住了手臂,掌心的温热隔着布料透进来,清晰得让人心底冷得发疼,恍惚间听见师父低低的唤了她一声,“十七。” 沉肃的语气里好像都是疼惜。
她顷刻模糊了视线,决然挣开又退后一步,心底里的疼似是自四肢百骸都走了一遭,在他唤她时又都涌到喉头眼眶,余光里的袍摆模糊得只剩一抹靛蓝,她狠下心不再看也不再多想,勉力稳住声线,依旧低着头强作冷声道,“劳烦让让,我还要回青丘筹备婚事。”
他凝眉看着从未与他这般说过话的小十七,默了片刻,轻低的应,“我并未答应这桩婚事。”
她猛地抬起头,强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再忍不住,眼里一片水红的光,嗓子灼痛得嘶哑,一开口便打了颤,“凭什么?!就因为我长得像你的心上人么?所以我就要做她的替身么?!”
他眉心蹙的更深,语气却更轻柔,“什么心上人?”
她眼里蓄满的水泽倏地滑落一颗,接着便似决堤般再止不住,明知道即便当真有那样一个人,即便她当真同那个人生得有几分相似,哪怕是一模一样,师父也断然不会拿她当作那个人的替身,可她一开口就好像控制不了自己了。
她费力的抬起手指向后山的方向,“后山——”喉头里涩痛得说不出话,她咽了一下想稳住声线,再出声却还是带了哽咽,“那颗树,我都看到了……”
他近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擦挂满泪珠的小脸,她却突然又往后退了一步险些站不稳,他心下一紧只伸手虚扶了一下却不敢再近前,嗓音轻柔得也似染了痛色,“什么树?”
她眼前模糊得只剩朦胧水雾,却执拗的紧紧看着水雾后的虚影,许是当真醉的深了,又许是她从来都是不争气的,翻江倒海似的委屈便再也忍不住,倔强的颤着软哑的嗓音喃喃出声,“你亲手给那个人种的梧桐树……”
他蹙了下眉,稍微想了一下才记起后山是有一株梧桐,“那是折颜种的。”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便哭成了泪人,晶莹的水泽浸得他心底一片酸软,他轻叹了叹,柔声的再补上一句,“折颜幼时种的。”
她眨了下眼,冰凉的湿润顺着脸颊滑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瞧见他又朝她走过来,她下意识便想躲,脚下却被绊了一下,继而被稳稳扶住,回过神时已被扶着坐到榻上。
她猛地便想起身,却被一双温热的手掌按在肩上,他矮身在她身前皱着眉定定看着她,神色好像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她心底里骤然疼得厉害,一时间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那一句,“师父不近女色,许是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
他既然心中有人,先前又为何答应要跟她成亲,他既然心中有人,又为何要对她那样好,对了,好像一直都是她缠着他要跟他成亲的,好像一直都是她想要跟他亲近,可他却始终推拒躲避着,而如今,如今她不过是个历过情劫,还给旁人生了孩子的女上神。
她眼里噙着的水泽又落了一串,决然推上覆在上臂的大手,抖着嗓子厉声道,“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成亲!”
他拢着两只冰凉的小手攥在掌心里,起身坐到她身侧,一手去擦满是泪痕的小脸,疼惜的嗓音也有些涩哑,极是轻低的哄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