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中,总有些事总有些人会那么让人在意,在意到可以为之铤而走险,付出一切。例如穆凛,例如肃予君,而十七八岁的少年,亦有自己的担当,心上亦有在意的人。
“这么说,你和那女子是青梅竹马?”肃予君问。
忘忧失踪已有三日,最初的盛怒之后,肃予君又谈笑如常,每日待穆玉乔如上宾,与其对弈饮茶,聊着些日常琐事。可是穆玉乔明白,明王强压怒意维持的安平和是何其脆弱,一旦有了那女孩的消息,他必将血洗整个镖局。身处险境,身体虽未遭打击,但与人周旋十分耗费心神,少年武者的脸上亦有了十分浓重的憔悴。听闻此言他警觉地问:“王爷说什么,小人不明白。”又看到肃予君不冷不热地笑,便知无可隐瞒,垂下眼帘低声说:“她……我们只是父母之命罢了,王爷为何这样问?”
“随便问问罢了。”肃予君手中子落,看着棋盘笑意淡淡,“这局我输了,穆少爷好棋艺。”
青容肃立一旁默不作声。肃予君棋艺师出名家,又怎会随意输给一个少年,只是这几日强压着怒火与担忧,彻夜不眠地查看四处送来的消息,白日调度各路军马,对一盘真正的棋局却不在意了。
穆玉乔胜了明王也无喜色。这府院之外,父亲搭上一切铤而走险地与明王堵了场更大的局,自己身为棋子身处棋局,已无暇他顾。
这时,有侍卫来报,说当日跟在叶姑娘身边的那个少年求见,说是找到了叶姑娘的下落。
肃予君并无表示,只是眼神略显安心。三天,他的手下搜遍了青棠方圆百里每一寸土地,忘忧仍杳无音息,冷静如肃予君内心也难免焦灼。他想下一秒就伸手夺去穆玉乔的性命,可是,穆玉乔与忘忧却如天平两端,妄动一端,另一端也将遭致毁灭。以己为饵,这种局带着义无反顾破釜沉舟的凶险,穆凛是制造这局的人,他隐匿忘忧行踪,只不过为了是掌控打破平衡的先机。
可是,如今有了忘忧的音信,平衡已悄然转变。肃予君回头看了穆玉乔一眼,吩咐道“带他上来。”
这一眼无波无澜,却让穆玉乔无端打了个冷战。
思儒狼狈不堪,走时穿的那身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脸上身上也满是伤痕,但神色倒是十分兴奋。
“忘忧被他们藏在青棠山!”未走到跟前,他便喊道。
青棠山距青棠镇不过十里,事发当日侍卫们就细细地搜过。
思儒依旧语气亢奋地说:“当日离开后,我先去了阿翠家的铺子,想着总该能发现点什么。可是这么大的事他们谋划得周全,屋里没有一丝痕迹。只不过这个时候,我在屋子里闻到了一股花香……”
“花香?”肃予君皱皱眉,“这季节有花香很正常。”
“这花香很特别,我以前见阿翠采过,她说这是青棠山上特有的一种花。如今花香未散,人定未走远,于是我决定到青棠山去看一看。在那山脚,我就遇到王爷的手下,看样子是要搜山的,但是在山口见到一个老头讲了几句话,就往回走了。”
“我追上他们,想跟他们说下我的发现,请再仔细搜查山林,但到近前才发现他们个个目光呆滞,全然看不到我一样。我察觉到这座山必有异况,在山里绕了两天,转过一个山头忽然闻到熟悉的花香,接着便看到一处隐蔽的山坳间大片的结香花。在沧辰山庄时,我也学过辨识一些草药,想起这花香可以迷惑人心,久闻可让人中毒,但不易生长。这么大片的花,肯定是有人故意栽种。果然,不久后我就看到抓忘忧的那个老头和阿翠,从小路爬上山……”
思儒脸颊有一抹莫名的潮红,嘴角竟带着丝笑意,他兀自上前攥住肃予君衣角:“王爷,救救忘忧……”
话未说完,人就向后倒下了。
青容上前扶起思儒,拍拍他面颊,人却没有转醒。赶来的胡太医探了探脉,摇着头说:“是中毒,不过幸而毒浅,修养几天就无甚大碍,要是毒深就药石无救了!”
一旁,肃予君瞬间出手扼住穆玉乔的喉咙:“说!忘忧在哪!”若忘忧真被困于毒花深处,他实在不敢想那结局。
穆玉乔是练武之人,却并没有刻意抵挡肃予君渐渐收拢的手。他玩味地看着肃予君,第一次,他面对他时,心中没有了恐惧。他看到了肃予君眼中闪烁着的慌乱。
他们知道肃予君看重那女孩,却未曾料到会如此看重,如此,这个铤而走险的计划胜算似乎大了很多。
“您会知道的。”穆玉乔说。毕竟这是场交易,等待这么久,只不过是为了布一个局,为了等待那漫山的结香花开。
肃予君的手又紧了紧,他想现在就捏碎他。
这时,有侍卫推来一个人,报道:“王爷,镖局的信使。”
来人身材瘦弱眉目灵活,甩开侍卫并不下跪,只是随随便便作了个揖:“王爷,当家的让我给您捎个信……”
的确,忘忧被关在青棠山隐秘山坳中的结香花海中,结香花有惑人心智、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