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办在一处公馆,典雅庄重,看上去历史悠久。
藤蔓爬满了大面砖墙,喇叭形的花于月下盛放,像一张张待采撷的娇艳软唇。
“那是什么花?”月买茶问。
“是月光花。”Catherine的脸上出现悲悯:“又叫夕颜花,在黄昏盛开,凌晨凋谢,在文学作品中多指代薄命女人。”
“听着真晦气,主人家怎么不赶快把他们清理掉。”月买茶。
Catherine便告诉月买茶这里之前是一位富商的私邸,“不过他刚在房产证上签下名字,人就进去了。那个富商是好些人的情人,夕颜花种在这也算应景。”
莫名想起监护人,月买茶郁下脸,催Catherine赶快带她进去。
公馆内部很是气派,以丝绸做墙纸,波斯地毯做底,天花板上彩绘着奥林匹斯山众神像。
临花园的那面墙上则挂着《彼岸》,红衣天使与白裙女子缠在一起,圣洁的让月买茶眼睛发酸。
“等你高考完,我就带你去青琐玩。”监护人朝月买茶递去一张图纸,“新买的房子,到时候我们住那里,起居室上开了玫瑰花窗,你要的《彼岸》已经拍回来了,会挂在临花园的那面墙,那边采光最好。花园里种了整个青琐最美丽的芍药……”
男人温柔的嗓音与庭院吹来的冬风一起裹挟住月买茶,冷热对撞,让她陷入一种近乎发烧的谵妄。
眼前出现男人和女孩坐在《彼岸》分享书籍度过安宁午后的情景,日光从油画里淌出,暖融融的包裹住月买茶让她沉浸其间。
Catherine焦急的询问被刻意忽略,月买茶站于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有人揽住她的肩,安抚地吻她脸颊。
冬日枯木的气息冲入鼻腔,月买茶被迫回神。
“怎么偏偏选了这地?”
她听见贺知返低声暗骂。
“了了乖,都过去了。”贺知返轻声安慰,一点也没有月买茶熟悉的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好了。”月买茶轻轻推开他,“谢谢。”她整整披肩,让暂时陷入眼瞎状态的Catherine带她去找秋月白。
放荡的口哨声自身后传来,月买茶脚勾猫跟鞋,踏上大理石台阶。
虚浮的脚步声与有力的口哨声交错应和起来,像在为一出好戏做开场白。
*
“玩得开心。”侍者推开餐厅的木门,Catherine笑着离场。
钱味扑面,月买茶无视哥哥的目光,先抬头看眼天花板,那里有扇玫瑰花窗,月光透过彩色玻璃,变成一片片彩色糖纸衣,飘在半空中。
“这位是?”“竹园的大小姐。”“上午在慈山过的。”“看来是宝”……
窃窃私语利刃一样刮来,月买茶走到主位旁,待侍者拉开位置,她以优雅姿态坐下,把手搭于腿上,眼眸半垂,用手挡着嘴,与秋月白讲话。
做东的人向众客人介绍月买茶,精英们纷纷笑着表示不满,指责秋月白没提前通知有新妹妹要来,导致他们什么都没准备。
“讲什么呢?这么热闹。”门口传来一阵娇俏女声。
清脆高跟鞋声渐进,月买茶从愈发沉重的声音里听出来人心情的骤变,伴随着一声:“楚珂,你坐这。”她抬眼看向来人。
是个长相艳丽的女人,穿得很好看,就是浮躁了点。
她涂了俏丽桃色的嘴唇紧抿,妩媚的狐狸眼死死盯着月买茶。
“这是谁?”
“不是你妹妹么?怎么你们还没见过,快来坐,要开饭了。”做东的人忙道。
“我哪来的——”女人讲到一半闭了嘴,她一点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下月买茶,哼了声,坐到长桌对面无关紧要的位置上。
“李惨绿呢?”女人蛮横的声音回荡在餐厅里。
“去鹭岛了,他不是在鹭岛谈了个恋爱……”做东的人说。
他们压着压了跟没压的音量说起李惨绿在鹭岛谈的女朋友时,月买茶被秋月白塞了部手机。
那是秋月白的私人手机,月买茶拿起查看,见屏幕上就一条贺知返的“把手机给了了”。
月买茶回了个微笑emoji过去。
那是她和贺知返聊天的暗号。
贺知返发了串emoji回来。
月买茶还记得他们的暗号,很快就翻译出那串表情代表的含义:那女的不好惹,跑;没你好看,地位没你高。
“哥哥,那位小姐是?”月买茶压低了声音问秋月白。
“我同母的妹妹,在外面别说定语。”秋月白回道:“她脑子不好,别搭理她。”
月买茶很少见秋月白这样评价人,还是异性,便暗暗把秋楚珂划到不可结交对象的范围里。
结交?她被自己冒出的念头给惊到。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