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起城楼上的王旗,猎猎作响。
黑云压境,大雨将至。
城楼上的刀疤脸听到“哒哒哒”的马蹄声,循声往城楼下望去。
临近城门,两个白衣女子一前一后勒住马缰,俱戴了帷帽,看不清面容。
前头那匹马上的白衣女子,将通关令牌举给守城门的两个剑士看。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两个白衣女子扬鞭策马,出山海关后一骑绝尘而去。
刚刚开城门的一个剑士上到城楼,向那刀疤脸回禀:“刚出山海关的两个小娘子拿的是吾王的通关令牌,可要派鹰探跟踪她们?”
刀疤脸远眺那两个白衣女子离去的方向,饮了一口暖身的烈酒。
“不用,吾王身旁的两枚死棋在偷偷跟踪她们。”
“烦死人了!又换了新的通关令牌。”一个小孩儿模样的剑士上了城楼,扔了一块新换的通关令牌给刀疤脸,“这是离阳派人新送过来的,偷走吾王通关令牌的又是上回那小娘子吗?”
“开城门的不是我,你问他。”刀疤脸指向身旁的剑士。
那剑士点头道:“风吹开了小娘子的帷帽,我一瞧,还是上回那个,你也认得的,不就是卫老的学生,大梁清河长公主周斯玉。”
“原来是她啊。”小孩儿模样的剑士脸上溢出坏笑,“吾王心大,这时候放她出关,我可听说,卫三郎结束游学回到大梁,吾王真不怕江宁卫家的那只死狐狸拐走了他的小妻子。”
“也有可能是吾王故意将他的小妻子放出去,诱捕江宁卫家的那只死狐狸,杀了这卫三郎,祭我北朔王旗。”刀疤脸砸了手中酒壶,恨恨道:“我要刺那卫三郎第一剑!”
当年金水河一战,北朔王军支援魏军与楚军对阵,他唯一的兄长死于那场战役中。
卫三郎是楚军的军师,这只死狐狸深谙克制北朔王军的排兵布阵之法,若不是有卫三郎坐阵楚军军营中,两万北朔王军对六万楚军,并不是没有胜算的。
刀疤脸对卫三郎恨得咬牙切齿。
小孩儿模样的剑士道:“我派出去的鹰探来报,卫三郎回大梁前,辞去了楚相之位。听江宁那些文人传,卫三郎打算入仕大梁,担任中书侍郎一职。做大梁副相,他甘心吗?”
刀疤脸身旁的剑士接话。
“我派去望京蛰伏的鹰探回禀,之所以卫三郎肯应允平宁帝为副相,是因为平宁帝许他尚清河长公主,前提是他要有本事将清河长公主劝回望京。”
小孩儿模样的剑士“啧啧”了几声,“这位清河长公主既不喜欢捏笏牌的文臣,也不喜欢拿刀剑的武将,我赌吾王和这卫三郎都要将真心错付了。”
“那这位清河长公主喜欢什么样儿的?”刀疤脸推了推小孩儿模样的剑士,“你倒是拿你的先天演卦算一算啊。”
小孩儿模样的剑士放入三枚铜钱到龟壳之中,口中念念有词摇出一卦,倒在地上。
“喜欢穿袈裟的……僧人……”
刀疤脸和另一名剑士哈哈大笑。
刀疤脸嘲笑小孩儿模样的剑士,“亏你还出自卦门世家呢,和尚都在红尘之外,月老的姻缘线再怎么绑,也绑不到他们脚上去。”
小孩儿模样的剑士不死心,连摇十数卦,卦卦如此。
*
回到望京时,已近隆冬。
银朱从果子行出来,买了一包非常酸的凉果儿,进了新任中书侍郎府邸。
转入后院书房,她轻轻推门进去,殿下坐在窗边矮榻上饮茶。
儒雅的公子抱着一柄凤颈白玉琵琶,坐在殿下对面。
他眉峰如刃,微微上挑的狭长凤目冷冷清清,气韵高洁,神色淡漠。
公子玉白修长的手指捻过琵琶弦,弹得是殿下最爱听的《十面埋伏》。
待殿下举袖掩唇发出轻呕声时,公子微微皱眉,绷断的那根琵琶弦打在公子脸上,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银朱上前,等她家殿下漱过口后,打开放在小方桌上的纸包,拈了一颗刚买的凉果儿,送到殿下唇边。
周斯玉含住凉果儿,吃到酸味儿,压下了涌上喉腔的恶心感。
她将自己的手绢递给那抱琵琶的公子。
“卫瑛,弹琵琶要专心,第一回见你绷断琵琶弦。”
卫瑛放下怀中的琵琶,将她的手绢叠好,双手放到小方桌上。
“臣不好弄脏殿下的手绢。”
他抬手,揩去了脸上的血痕,有侍女捧过铜盆供他净手。
“殿下听臣弹琵琶也没有从前那般专心,想是殿下倦了,臣为殿下焚一炉安定心神的香。”
侍女捧上红漆托盘,将焚香的物件一一摆放到小方桌上。
周斯玉盯着卫瑛用香箸捣松香灰,“香料中不要有麝香,我闻不得那个。”
卫瑛手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