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膝跪下,颤抖着伸出手为他合上双眼。
吕公望见状率先下马,径直朝庙门冲过去。
其他伯候的侍卫赶紧让开道路,南伯侯的侍卫群龙无首站在原地举止无措。
“姬发,我们来救你了。”吕公望冲在最前面,推开庙门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四位伯候聚集在一起,其中三位正与姬发刀剑相向,坐实了聚众叛乱的事实。
“全部都押回去。”闻婴绝望地闭上眼。
回程路上士气大涨,抓获叛乱的四大伯候可是大功一件。
笑不出来的只有姬发与闻婴。
伯侯们被关在临时找的兽笼里。
闻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旁边,西伯侯是最淡定的一个,他手里拿着占卜的蓍草,岿然不动。
“听闻西伯侯最善占卜,可否给在下算一卦”闻婴垂下眼,看着他手里的蓍草道。
西伯侯和蔼一笑,“小姑娘可是要算姻缘?”
闻婴勉力扯出一个笑,“不,我要算一个人的生死。”
西伯侯将蓍草铺开,“姑娘要算谁的生死。”
“崇应彪。”这三个字说出来胸口只剩绵长地疼痛。
北伯侯几乎是立刻抬头看向她,视线停留在她脖颈处久久没有挪开。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刚刚打斗时崇应彪给她的狼牙吊坠露了出来。
她对上北伯侯的眼睛,北伯侯却转移开视线。
西伯侯对着一堆杂乱地蓍草叹气,“皆是死局。”
北伯侯做闭目养神状,没有任何反应。
闻婴抱拳致谢,“谢过侯爷。”
“你是我见过听到卦象后最冷静的人。”西伯侯的眼睛像汪洋大海一般包容,“有的时候要适当的表露情绪,才能继续走下去。”
“我当真无碍。”闻婴调转方向,来到北伯侯身边,“侯爷,咱们打个商量。”
北伯侯睁开眼,轻蔑一笑,“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真把殷寿当亲爹了?竟然选了殷寿的走狗做妻子。”
“你说什么妻子?”闻婴有些怔愣。
“这是他成年时杀的狼,别的人只会杀一头幼狼。”
“可他非要去杀一头成年的公狼,所以他的狼牙比别人的都大些。”
“他以为这是证明自己比别人厉害,殊不知这样的做法蠢极了,自身安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更何况这狼牙只是以后结亲时送给妻子的信物,除此之外无甚用处。”他叹息着摇头。
“所以你便把你认为最没用的儿子送来了朝歌,不问生死。”闻婴一拳砸在兽笼上,手背上被倒刺扎的血肉模糊。
北伯侯震惊于她的愤怒,厉声道“选中他后我召见过他,他说他愿意。”
“他那是想让你高兴!”闻婴压低声音嘶吼道,“可你呢,你只当送出一枚弃子。”
北伯侯愣在当场,片刻后也只是带着清浅地叹息,“他不如他哥哥聪明。既然是质子,当然不会再在他身上投入感情,否则便是将刀剑递到敌人手里。”
“这八年,他没有一日不想念崇城,”闻婴捂着狼牙心中疼痛几欲发狂,“崇侯虎,你欠他的。”
“你未曾给过他疼爱,却要连累他为你死去。”
“他只是想要你的一句认可,一句夸赞,你都吝啬给他。”
北伯侯嘴唇耸动,半晌,无法言语。
她深吸一口,控制好情绪,讨好地开口:“打个商量,等你见到他的时候夸夸他。”
“侯爷看看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做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痴儿”西伯侯摇头轻叹。
南伯侯终于忍不住了,“崇侯虎你这人真是铁石心肠,那可是你亲儿子!”
“这样的儿子他还有另外一个,所以他无所谓。”东伯候也掺和一句,“这是有了珍珠便不愿要鱼目,却忘了珍珠鱼目都是自己的儿子。”
北伯侯想要说什么又咽回去,干脆闭上眼转过头去,不再和任何人交谈。
再次回到朝歌已是傍晚。
四位伯候谋逆的消息早已传入朝歌。
大王在龙德殿设宴席邀请四位伯候同饮。
龙德殿的台阶是闻婴走过最艰难的路。
她踏上第一步台阶时,在想崇应彪初见时满身是伤也不愿放弃的样子。
踏上第二步台阶时,在想崇应彪为苏全孝难过地样子。
踏上第三步台阶时,在想崇应彪将她护在身下躲避雪崩的样子。
第四步,第五步……
原来崇应彪已经陪她走过那么长的日子。
崇应彪是最可怜的人。
崇应彪是她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