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痛得声音都有点恍惚:“景光他……他应该有很远大的抱负。”
神野夏又一水管挥过去:“我没问他,我说我。”
降谷零踉跄,左右摇晃就是不肯摔倒,齐娜重新贴上神野夏持武器的手,在心惊肉跳里感慨真不愧是他,骨头好硬。
“你也……你应该有很好的一生。”
“你只能用好这个词来概括,因为你根本想象不出来。”
神野夏看起来真的好平静,平静到齐娜根本不敢放开她的程度。她说:“因为我既不在正义里,也不在平凡里,我不正常、不道德,相比你见过那些善良却没有善终的人来说,我不适合享受完整舒适的一生,倒也不是不配,是不适合。”
“你见过太多性格温和、也正义、也为了救人付出巨大代价甚至生命代价的人,比如说诸伏景光,他就很适合有完整的一生,完整地把自己的抱负延续下去,走尽他当走的路。”
“我和他人生交汇的时候,在你的眼里,是我让他偏离轨道,他原本不至于此。”
那一瞬间是反舌鸟在对他说:“你们不能既得利益还高高在上。”
“和我遇见有什么不好,他——”
被我爱上有什么不好?你最清楚我能带来什么,你在小樽睁开眼睛时,也曾以为罗马降临。
但神野夏忽然止住声音。
她失言了。
这个降谷零不是安室透,他不知道替换他的那个安室透见过的故事,在他的视角,她确实坏得理所应当,没什么好说的。
视角问题,仅此而已,不能拿别人不知道的去要求别人。
毕竟他只是不知道。
长谷川已经把森中带来,他见神野夏停止动作,悄悄推推森中,示意你管管她。
森中:“我不觉得她说错了,我无条件偏向她。”
你要知道,她是反舌鸟,当年琴酒都要斟酌后才敢使用的反舌鸟,你得到她的青眼,和得到第二条生命没什么两样,你被如此强大又勇敢的少年人眷顾着,从此后坦途像被摩西劈开的红海。
她面对当死的人强大孤僻,生杀果决,却转身带你流连在街头巷尾,做让别人不敢相信的事。
因为她是反舌鸟。
“我们也没觉得她错了啊。”长谷川嗫嚅,“她一开始动手我们又没拦。”
“那不是很好解决吗。”森中走过去,他很礼貌地对降谷零说,“降谷先生,请你回你的房间,不要再挑衅我们,尤其是反舌鸟。”
“你也看到了,我们可以让你残疾,像她那时一样,可是我们没有。”
“我们心地善良吗?当然不。”
“我们懦弱吗?当然也不。”
“亚特兰蒂斯耗费所有资源,用尽适用于人体的不适用于人体的方法,才把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不是让她回人间受苦的。”
最后齐娜送神野夏回房间,长谷川送降谷零回房间,两队人走向不同的方向。
降谷零还是很恍惚。
长谷川情商其实很高,某些情况下他只是智商欠缺一点导致风骚又弱智,他叹了口气:“别再说了,对你真的没有好处,你活下来又不是为了挨打。”
“我……”降谷零混沌地说,“我没有要评判你们的意思。”
药剂和疼痛让他的思维迟滞,他思考着:“我没有,你们的人生轨迹只和你们相关,你们很努力,很厉害,是大部分人做不到的。”
“虽然知道你只是脑子转不动才这么说,但这句话结合实际,听起来真的很像在阴阳怪气地讽刺我们。”长谷川第二次叹气,“你说你惹她干什么,撞枪口几次了都。”
“……”降谷零沉默了一会,忽然飞快地说,“一半意思,她理解到。”
“哈?”长谷川转过头,一瞬间有点震惊。
“我说的好,确实是因为我想象不到,她和我目前认知的不合适,但不是敷衍……就是想象不到,我不知道她什么样的人生会觉得好。”降谷零的语言表达能力要到头了,但完全说不清楚,他最后努力找补一下,“只有她自己知道,什么样对她来说是好,我不能给她下定义,我不可以。”
“……”
长谷川吸气道:“我居然有点理解。”
是该结合实际情况,这个降谷零……他毕竟不是安室透。
另一边,心理医生不是白看的,神野夏很快心态就端正了。
她唏嘘道:“其实不至于,我和他计较什么,他在这不也是受折磨吗。”
齐娜嘎吱嘎吱地咬冰棍:“你下手要不还是收着点吧,他死了怪麻烦的。”
“死什么,他是我在小樽特意救回来的——好吧硬要说是天马救回来的。”神野夏揉了揉脸,“……是下手太重了。”
齐娜安静了一会,然后忽然说:“还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