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冲田总悟早上又有巡逻,土方十四郎对他连着翘了三天的班感到头痛欲裂,实在是看不惯又管不住,关节摁得清脆地作响,恨不得揪着他的耳朵把自己的每一句队规和脏话都打在他耳朵里,烦的冲田都对樱井千穗理叫苦连天,话里话外都暗示她假公济私让松平片栗虎给他点教训。
曾经作为家族继承人上的各种语言培训课总算是派上了用场,那日她的答复滴水不漏,饶是敏锐如冲田总悟一时半会也察觉不到违和,等过了半晌土方十四郎压着步子敲响了松平府的大门,对着心安理得躲在上司家偷懒摸鱼的一番队队长露出一抹称得上狰狞的冷笑,冲田总悟没料到,连杂志都猝不及防间脱了手,实打实地愣住。
难得见他露出这种易于拿捏的姿态,樱井千穗理拿出前几日土方十四郎前来拜访时带给她的手铐,当机立断地扣上,铁质金属贴在皮肤上,发出颇为沉闷的响声,有滑腻的凉意。
她忍着笑意把带着手铐的冲田总悟交给真选组的魔鬼副长,一直面不改色,偶尔带笑也是风轻云淡的冲田总悟这时才从不可置信中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正在和她用着一副处变不惊表情的土方十四郎,对方正客气地表示谢意。
“多谢帮助,”土方十四郎握着手铐的另一边,把钥匙递给樱井千穗理,“先寄存在你那里,也省的他惦记。”
“不,您不用对我道谢。”这俩人演警匪片演的也的煞有其事,但樱井眼角处再明显不过的笑意毁了这点仅剩的严肃。兴许是觉得眼下这副场景太过好笑,也兴许是对他这副样子感到些许愧疚,总之她看天看地看桌子,看土方十四郎身上的队服,连个眼刀都不往这边瞥一眼,甚至饶有兴趣地换了称呼,“总悟不好好工作是我的过失,请务必好好监管督促他。”
土方十四郎挑了挑眉,一口应下,“当然,”露出一点威胁性的、攻击性极其强烈的、更私人化的笑容,“是得让近藤桑好·好·管·教。”
很意外。
比起对事态始末的探究,冲田总悟竟然能更快地注意到土方十四郎态度的不同寻常,垂下视线思索,还是不能说,樱井千穗里身上藏的秘密太多,松平片栗虎顾及对方的心情不愿深究,也把所有异常着手隐瞒,试图包庇,但他不一样。
和松平片栗虎不同,冲田总悟只是想要知道而已。
将身旁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社交辞令甩成无关紧要的一个点,模模糊糊地撞不进耳朵,他的视线不急不缓上移,盯到双眼的位置。
果不其然,原本忙于和土方十四郎讲双口相声的樱井千穗理敏锐地注意到他不加掩饰的视线,恰到好处地回过身来。最先看到的依旧是那双猩红的眼,没有一丝一毫地污浊,于是注视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想要颤抖,彻底转过身来,恰当好的距离,纤细的手指,浓墨般的发垂下,晨昏带给人以如梦似幻般的修饰,就让对方身上一贯带的着点身为大家之女的凛然、锐利、不可侵犯都平白消磨不少,于是自然而然地露出柔和的五官,唇边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笑意,隐约可以见到被包裹的舌。
旧日的记忆如潮水般席卷,麻痹感轰然而下,冲田总悟眯起眼笑了。他被发现了也不收回视线,反倒更加肆无忌惮,正是因为对方和自己这种近乎如出一辙的态度,所以才更觉新奇,更觉得像是一种挑战,算作对过往乏味无趣的日常生活的推翻,对女性认知的再造。这个年纪正当是最微妙的年纪,是一切该有的不该有的意识觉醒的初端亦算作末尾。他幼时厌恶私塾,也不曾有机会领到政府像模像样地筹备着的象征着基本生理知识的手册,但男人这种生物,生来有种浑然天成的狩猎本能。
滚动的喉结。
一动不动都能算作彼此无声地鼓励,凑上去,撞进去,压下去,急促地触碰,用想象的手指去描绘,眼角、眉梢、手指、腿、腰腹、膝盖,紧紧贴合的曲线。要去回应或是无法回应、想要得到或是反复推拒,是一种矛盾的、隐秘的、超越伦理的拉扯。
如果这可以被称之为蛊惑。
从身后绕过,慢慢地凑近,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在一向敏锐的土方十四郎面前,冲田总悟从背后掀开轻薄的布料,衣物浮现手掌的轮廓,热气全部呼在耳畔,该讲对方有良好的定力和教养,或者是她天生具有演戏或做假正经的天赋,就算是被掐住腰,背后衣物的裙裾都要被扯断,勾连摇摇欲坠的织物,女性的呼吸依旧平稳,半点不乱,
所以,“麻烦抬下腰啊,”冲田总悟漫不经心地说,平地炸惊雷,“大小姐?”
只是那一瞬间。
土方十四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这句话指向太过明显,谁也不是耳不能听亦或眼不能视,他硬生生止住话题,把后续所有话语都咽下去,惊疑不定地抬眼,“总悟,你——”
“副长。”
千钧一发之际,山崎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有意亦或无意,“有得到激进攘夷志士打算在今天下午召开集会,您要去处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