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堂皇的理由,再看过去,那两人各自合衣而坐,表情如出一辙的波澜不惊。
喉咙被捏紧。
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一片令人心惊的沉默里,冲田总悟笑了一下,代替沉默不语的他回答到,“山崎先回真选组和近藤桑说一下吧,我和土方先生马上回。”
轻松的发言过后,他拎起佩刀,一刀斩断手铐,凛冽的寒光在眼尾一闪而过,很诡异的态度,让人莫名其妙,只觉得一片模糊。要说土方十四郎年长冲田总悟许多,少年意气的时节他早就踏过,有时不必思考也能明白对方的所思所想,权当朝夕相处多少培养出些心知肚明的默契,但今天格外令他火大,不能说出口,因为没有理由,说出来才会奇怪,他必须相信对方自有分寸,所以他不能说。
思绪纷呈之际,樱井千穗里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也不责怪,这时反倒和总悟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比起对方来说更多了几分镇定,兴许直到此时此刻才迟迟地恍然大悟,想起那个最初的问题,她不仅拥有冲田总悟的、不可抑制的贪婪与野心,也有着形如自己的、不允许任何事物超脱控制的掌控欲。
垂下视线,对方那双眼里总是藏着笑,“倒是浪费了土方先生的手铐。”
冲田总悟不动声色答到,“是它罪有应得。”有微妙的停顿,逼近脖颈的肃杀质感,要去撕咬、纠缠、或血肉之躯下隐藏的凌虐快感,变化多端,或琢磨不透,总是如此,“多信任我一点不好吗?”
她不可知否,起身送客。
回到真选组的路上,难得一见的沉默,日光照在身上,有刺骨的痛感,土方十四郎脑子里滚了几个问句,譬如你刚刚在做什么、或是,你最近到底在忙着和樱井千穗里做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下去,迈进屯所的大门时,土方十四郎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它蛮不讲理地横冲直撞,傲慢地凌驾于所有思绪之上——
“你还是不要问的比较好,”这个从很多年前一路跌跌撞撞一起走过的、被三叶无数次叮嘱要好好关照的青年笑了,和樱井千穗里有心照不宣的互相理解或叫相互包庇。时隔多年,那个在过往记忆里只会执拗地、不择手段地取回自己所有物的臭小鬼也终于成了合格的武士,指腹有因常年习刀而形成的粗茧,拿刀的手稳得不可思议,“对于樱井千穗里,倘若没有解决方法,知道了只会让你束手束脚。”
他说,“土方先生,”千篇一律的敬语,和幼时如出一辙的神情,冲田总悟一直有着近乎偏执的独占欲,“别再跟过来了。”
——这是最后的脱身机会。
一片荒芜的沉寂中,土方十四郎不合时宜地想起数年前离开乡下的那个晚上,三叶将做好的和菓子递给他,入手还有冰凉的触感,降热消暑的必备用品,他不推拒,沉默着咽下,也存了同总是叫嚣着用茶水毒死他的冲田总悟较劲的心思。正值燥热的夏季,蝉鸣声纠缠不休,那些欲言又止的心情、遮遮掩掩的视线相触、连同纷杂的思绪一并变成黑白的卡顿默片,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又是一个抉择。
人总是在不断挽救回忆、总是在不断欺骗自我。
所以,“说吧,”他冷淡地嗤笑一声,带着微妙的自嘲,点上烟,一缕细细的白烟向上升腾,“她既然来了,就是真选组的一份子,”被模糊的、锐利的眉眼,男人将烟雾吐出,平静而笃定地说,
“我不会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