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闻到了吗?”一个女孩颤抖着声音,打破了满屋的寂静。
这话好像一根引线,点燃了满屋贵女的恐慌。
贵女们陡然间都纷纷爆发出尖叫声,一个推着一个朝后躲去,似乎这盆淡淡散发着血腥味的水是吃人的鬼怪一般。
场面一时间混乱了起来。
赵嘉音顾不上别的,连忙快步走了上去,厉声道:“怎么回事!”
脸色煞白的侍女颤颤巍巍地跪伏在地上,低声答道:“回公主,这……这井水里,有……有血!”
另一个和她方才一起打水的侍女看起来比她镇定一些,回道:“秉公主,方才有位小姐有些脸热,嘱咐我们去院中打些水来擦手……院中无灯,夜露又重,我们打完水上来,却发现……这水,是红色的!”
赵嘉音想到方才在院中,正看见那两个侍女在打水,应当是没有瞎说。
只是这好好的水井怎么会有血呢?
女眷这边的动静惊扰了屏风的另一边,赵珩先行走了过来,看向赵嘉音:“淑柔,这是怎么了?”
相辉楼宫宴,明面上为庆贺赵珩凯旋,暗中为他择妃,无论是哪件事,在宴上见血似乎都不是件好事,眼下人多眼杂,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赵嘉音低声道:“院中水井有异样,散席后我会将相关侍女扣下,届时再探。”
赵珩顿时明白了她的所思所想,点了点头,回过头去安抚那些被异响吸引的达官贵人。
赵嘉音一个眼神,时柳立刻招来侍女,将那两个吓得魂不守舍的婢女拉了下去,迅速收拾了现场。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
贵女们何曾见过这些,别说满盆的血了,即便是破了个口子都能哭喊半天,此刻纷纷都有些魂不守舍,却碍于赵嘉音在场,不能离席。
“各位,这几日入秋,不少猛禽闯进了宫中暖阁,只怕是这些猛禽争抢地盘,有些不慎落入了井中,污染了井水。”赵嘉音笑道,“唐突了各位,实在抱歉。”
她抬手招来潇月:“吩咐厨房煮点安神的汤,再打些干净的井水来给各位姑娘用。”
潇月领命而去。
各位贵女面面相觑,纷纷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猛禽……我就说,这血闻着不似人血。”率先说话的是陆知瑶,她方才也吓了一大跳,但既然赵嘉音发了话,她立刻抢着道,“还是公主想的周到。”
此言一出,其余被吓着的贵女也反应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应和起来。
场面转眼恢复了原样。
赵嘉音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应付她们的说辞,这血……多半就是人血。
她的视线隐晦地投向庭院,只怕今夜,她是歇不早了。
宴会散尽,赵嘉音带上几个侍卫,将相辉楼的庭院围了起来。
夜色虽然慎重,但重叠的宫灯照亮了幽林。
庭院里的井和中庭的湖水相通,此刻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只留一点几不可闻的血腥味弥漫在水汽中。
赵嘉音派人进去查探,不久就有侍卫前来回禀。
侍卫低头拱手:“秉公主,中庭湖中假山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赵珩匆匆赶来,正听见侍卫的这句话。
他顿时锁紧了眉:“怎么回事?查证了身份吗?”
侍卫道:“是朱家小姐,朱意如。”
赵嘉音猛一抬头:“朱全友的妹妹,朱意如?”
侍卫道:“是。”
赵珩见赵嘉音神色不对,连忙问道:“淑柔,你认识她?”
何止认识。
赵嘉音只觉得像是冥冥中有个人在暗处窥探着她。
前几日刚罚了朱全友,今日朱意如就死在了宫宴上……这其间若说完全没有联系,她都不相信!
“皇兄,此事先禀告父皇,待父皇定夺。”赵嘉音深吸了一口气,“先将朱意如的尸身打捞上来,找个偏殿放置。”
她话音未落,不远处便急匆匆地跑来了一个小太监,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神色却凝重:“淑柔公主,圣上请您过去呢!”
赵嘉音眉头锁紧。
今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却不知父皇深夜召见又是何事?
小太监见她不说话,急道:“圣上发了火,还是请公主快些去吧!”
赵珩一把抓住他,质问道:“父皇发火了?为何?和淑柔有关?”
他一叠声地问,小太监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他跺了跺脚:“兵部尚书钱昭和兵部侍郎朱勇,深夜宫门求见,说要状告淑柔公主,私自扣押刑讯世家子弟,致使朱公子……命丧黄泉!”
什么?!
赵嘉音倏然瞪大了眼睛。
朱全友……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