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们虽然跪着,但膝行得比她还快,瞬间分出了一条道路,额头贴地,不见、不闻、不动。
一口气跑回了小院,她这才停下来,脑海中飞速旋转,思考这时候遛出王府合不合适。
一回头,一队亲兵跋涉而来;
再转头,张不愁从屋里出来。
得。
转眼的功夫,亲兵们已经近到眼前。她讥讽:“这不挺会跑吗?刚才在素月斋怎么都像木头一样,离我那么远?”
“姑娘,咱们也是没办法。”亲兵头头一脸为难地苦哈哈求饶:“除了您,谁敢抢王妃的东西?回头王妃算起账来,咱们都得挨板子!”
秦姜翻了个白眼,抱着神像进屋,先把它放在小桌上。
绣玉一个激灵,压低嗓门,“姑娘,你怎么把它供进来了?”
“你们世子给我的,我能怎么办。”她没好气。
手指轻敲了敲,实心的。
等待赵元朗的时间十分漫长。她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拿小锤子砸现世佛的脚,对丫鬟们道:“王府哪里缺钱了?这么大一尊佛像,得百来两金了吧!”
绣玉拉着她的手,不让她敲,左右看着没人,竟也不想让绣云听见,悄声道:“姑娘离这东西远一点,邪性!”
“啊?”秦姜诧异不解。
绣玉拉着她到了里间,特地放了珠帘,在角落里和她嘀嘀咕咕,“这是我自个儿琢磨出来的,您可千万别对外说,绣云也不行!”
“您看见王妃了吧?她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绣玉道。
她点点头,“是有点,太苍老了。”
“您可不知道,她四年前可还不是这样!”绣玉回忆起当年,好一阵唏嘘,“王妃虽然四十岁了,但一向驻颜得当,看起来不过三十。哪像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旁人说是因吃斋念佛,不动荤腥的缘故,但依我见,王妃茹素已经十几年了,怎么近几年就突然一日老似一日呢?”
“我娘从前是王妃身边的下人,所以我也曾和王妃说过话。以前她可是极有主母风范,四平八稳,把整个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自从四年前,她把观世音菩萨换成了现在这尊,就开始慢慢变了性子。”
“换供奉?”秦姜觉出几分不对。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哪怕是在普通人家,换供奉也不是小事。特别是这种把释道正神换成佛骨教这类“淫祀左道”尊像的,搞不好就会招来祸患。
绣玉则道:“这尊现世佛,是从妙觉寺请回来的。自从有了这尊佛像,王妃就不去庙里烧香拜佛了,渐渐来只待在素月斋,吃住都在那里。有几次我去请安,她也不像以前那样和我说几句话,只是不理。又日渐消瘦,神色冷漠。我曾经疑心是换供奉招致的神罚,后来揣测是不是侧室们搞鬼下毒,后来又觉得是不是素月斋风水不好,最后怀疑是否是神像的问题。可是也闹不明白。王爷也去妙觉寺拜佛,极乐殿甚至能直面神佛,也没见王爷老成那样。”
她说到后来,自己也有点说不清楚,索性提醒秦姜:“总之宁可信其有。姑娘您才二十岁,要是变成王妃那样,世子可就难娶您了。所以,您一定要离那佛像远远的!”
“你想多了,世子不一会就会来处理掉神像。”秦姜失笑。
刚说着,绣云便拨开珠帘探头来问:“姑娘是困乏了吗?世子来了,说要来取佛像呢。”
赵元朗已经摆脱了王妃,衣冠整肃了,脸上的伤也简单处理过,只是眼皮还有些红肿,看起来有点滑稽。
“刚才让你看笑话了。”见秦姜出来,他先致歉。
这副模样怪惨的。她看着他依旧岿然不动的那张脸,突然有几分同情,只是摇了摇头,“无妨。”
赵元朗带了个布口袋来,把现世佛像扔进去,扎紧袋口,“跟我走。”
“去哪儿?”她问。
他不答,却戴着她和布口袋出门,临走前嘱咐下人看好王妃,又带了一队人马,驱车前往市集。
在路上,他才道:“小王要去熔了邪像。”
秦姜接问:“熔成金子,分我两锭?”
他笑了笑,却没答言。
车马到一家铁匠铺前停下。秦姜磨磨蹭蹭,大夏天不太想进这么热火朝天的地方,赵元朗却让她同去,说那邪像里嵌着一颗“佛骨舍利”。
“不知是什么死人骨头,若真有,小王倒要看看是什么样。”他道。
能熔掉黄金的炉火,那还能留下什么舍利,一股脑烧成灰才是。
铁匠带他们到了隔壁一间小屋,正有扇窗可供观看熔炉的动静。这里稍许凉快一些,但将近七月的天,秦姜依旧热得满头是汗,抱怨道:“世子,哦不,王爷不去追缉无泯,却有闲心带我来看黄澄澄的金子。眼看一日过了一半,再过两日,我可就要被木牢囚车押送进京,哪还能再跟高贵的殿下说话呢!”
赵元朗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