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菜都凉了，他却跑来捡现成便宜。
“三世佛在上，原来这儿还有活口！”他惊讶道。
先向苏吴恭恭敬敬拜了一礼，无泯转而向那两人，面貌十分平静，“小僧劝你们最好如实招来，否则接下来这些日，你们就得陪着这位姑娘住冥阴的屋子了。”
那两人虽面无表情，但目光却闪烁了一下。
这一记发虚的眼神被秦姜尽收眼底。
既然知道冥阴，就更有可能是佛骨教的人。
“教主为何遣你们来刺杀？”无泯问。
那两人不答。
秦姜道：“大和尚，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快走吧。”
吕椒娘帮她把那两人绑在柱子上，又对苏吴道：“苏大夫，麻烦你明日给他们喂点软筋散，免得他们时刻想逃跑。”
门外，偃师渡抱起摞在一边的被血染红的木箭，复又把它们一根根插回墙阵机关里。双雁跟在他后面像个甩不脱的小尾巴，聒噪得很。
“小傻子，你也不傻嘛！”
“哎，你是怎么做出这些箭……箭阵的？”
“你究竟会不会说话呀？”
“说你傻吧……你这手还怪灵巧的，下次替我打络子呗！”
……
一只木箭横亘到她眼前，木箭后是偃师渡墨黑的、平淡乃至死寂的眼。
双雁往后一仰，两根手指将那根沾满血的木箭推得远一些，“不，你自己插，我才不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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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十来日。
算算看，秦姜在这间屋子里已经呆了一个多月。苏吴每日为她诊脉，查看吕椒娘写的病情记录，终于给了她一个很有盼头的回答，“再过三日，先搬出来试试，若能连续一月不会陷入幻境，那便是迷障解了。”
秦姜差点感激流涕。
欣喜之余，她也觉得奇怪，找了个时间问无泯，“这燧阳如此厉害，去过你们极乐神殿的人，岂不都变得疯疯癫癫？”
“我们自会另赠三世佛金身。”无泯道。
“就像北海王妃的那尊神像一样？“她想起那位状似枯槁的妇人，皱起眉头。
苏吴正熬好今日的药汤，远远见秦姜黑发素带，撑着手肘搭在窗里，自有一股未加修饰的纯然秀韵，心中微动，迈步过去，无视了大老远就诚惶诚恐跪拜的无泯，隔着窗，将药递给她。
如今药里已无需掺血，他的伤口也早已结痂，愈合比正常人都要快。
秦姜一气喝下肚，眼角瞥见他凝神看向自己的沉静眼眸，仿佛唇齿间的苦涩也一点一点弥散无形，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开始叫嚣起了欢愉的滋味。
他看她的眼神，总是有些不同的吧。
不知为何，这个念头让她莫名有些脸红。
无泯还在苏吴面前，替自己挽尊，“北海王妃那只是例外！”
“的确是例外。”苏吴毫不留情拆穿他的半遮半掩，“燧阳妖惑人心，若要把害处减到最小，需得配合特别的功法——比如明妃的阴阳合和之术。”
无泯面色一慌，失了一些底气，想说什么，嘴唇翕动，最终只道：“原来您全都洞彻。”
“什么是明妃的阴阳合和之术？”秦姜很意外。
自从接触到妙觉寺和佛骨教，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说“明妃”了。
看着她纯澈不明的目光，苏吴顿了顿，还是解释道：“明妃是专供前往极乐神殿之人使用的女子，她们通常都会修习双修功法，将燧阳的迷障渡到自己身上。”
她听得瞠目结舌，“那、那不就是……”
“那岂不比行院的女子……还要下场凄惨？”
说话的是吕椒娘。她本见三人议论，想凑个热闹，却听到了这个，有些隐怒。
“因此小僧才认为那是秽物，而不愿与他们为伍。”无泯挺直了腰板，“妙觉寺在小僧的治下，从来不设那种东西，小僧从来都是耗费内力，替人化解。”
但是效果肯定不如明妃好，这一点他没提。
吕椒娘怒道：“她们都是可怜的女子，不是什么秽物！真正污秽的，是强迫她们的败类！”
秦姜从窗中伸出手，抚上了她因激动而攥紧的拳头。
她知道，椒娘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无泯道：“总之小僧一切皆严格遵循宿佛前世条律，洁身自好，从不近女色！”
说罢，他还邀功似的向苏吴一拜。
苏吴被他每天八百拜，早已淡然处之，不过又看了秦姜一眼。
他们说到了僵处，各有心事，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