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双雁和偃师渡两个,每日过得逍遥快活。
双雁果真说到做到,成功地让偃师渡替她开始打络子。
“手张开,别动、你别动!”
“对就这样,我现在把线绕上去,你就这么举着手。”
“我要左右各穿三个结,你可千万别松手!”
偃师渡如同一根僵硬的朽木,双手平举,以一个怪异的姿势伸着手,十指张开,没跟指头上都绕满了五彩的线结。
灵巧的双雁低着头,纤手在他手掌周围不断来回穿梭,对这样一个一动不动的木头架子,十分乐在其中。
秦姜遥望着那一动一静的二人,重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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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个月,那两名被绑在屋中的刺客就受不了了。
一个在屋里大喊:“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一个手脚惊恐乱挥,“别咬我、啊啊啊啊啊——”
此时,秦姜已经搬出来好几天了。
她将窗大开着,偶尔经过,向里投去一眼,打个招呼,在两人求救的嘶吼中,挥挥手,同情地离开。
谢宅是什么地方,这么深的内院,根本不会有任何声音传到外头去,任他们喊破嗓子,也没人理睬。
双雁一次经过,见他们闹得太厉害,在窗外说风凉话:“你们死心吧,小姐会跟你们共苦,但绝不会同甘的!”
终于一次,有一人受不了了,崩溃招认:“放了我!呜呜呜我都招——是教主遣我们来的……”
秦姜就在窗外,闻言偏头问:“让你们来杀无泯?”
“来、来杀秦姜!”那人神智半失,只将所知的颠三倒四说来:“教主要杀秦姜,因为她几次三番坏他好事!放我走!教主派我们来的——”
她听完,有些发愣。
教主神元子,若说和她有什么仇恨,顶多是她坏了他们在北海郡的好事,何来“几次三番”?
但那二人再也给不出有用的信息。
秦姜在屋外待满了一月,再也没有看见过奇怪的幻象。
燧阳之障,解了。
几人皆是振奋,尤其是吕椒娘,忙活活地张罗去东鹤楼摆个席。连席面都都订好了,就在两日后。结果头一天,谢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应该说,是一队不速之客。
那是一群玄甲玄盔玄鞍辔的骑兵,一众鸦染一般的翻墨涂皂,除了当中一人乌云绣金深袍形制华彩异乎旁人,余等皆是一样的行头坐骑,甚至连身量、神态都一般无二。
马蹄所到之处,平民皆慌促避开,唯恐被铁骑所踏。而马尾尘嚣所过之后,人们又像云烟弥漫一样,重新集聚,指指点点,有些闲人们不怕惹事的,竟一路跟随,要一看究竟。
骑兵直到谢氏老宅门前停下。
那乌云绣金袍服之人当先下马,原是个身长八尺、器宇轩昂的年轻人。
他一下马,随众便纷纷跃下马来。
不用敲门,这动静阵仗就已经传到了门里。
秦姜一路行来,一边给野雀喂黍米,一边和吕椒娘、双雁说话,闻得响动,便开门来瞧。
先见那两列皂袍墨盔的乌压压带刀兵卫,那熟悉的盔甲武器样式,再一转眼,正见穿着似首领的一人,似乎刚要敲打门环的动作,两下视线对了个正着。
“众位是……”她犹疑开口。
吕椒娘和双雁也挤到门口,三位姑娘柔婉明艳,各有风姿,只立在一处,便让人眼前一亮,不由得驻足观望。
那首领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了片刻,径直向秦姜行了个武官的礼节,道:“下官是平川公主府的右班都知,冯运。敢问,您可是秦姜姑娘?”
秦姜抓着门框,不啻白日一声惊雷,震得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道:“大人前来何事?我不曾与平川公主有旧。”
“此事说来话长。”冯运对她话中失礼毫不在意,反恭敬道:“可否容下官进府一叙?”
秦姜将一行人引进了老宅。
冯运的目光半打量着四周院落,半隐隐落在秦姜的背影上。他让兵士都留在前院,独自跟着三人来到后院。
前后院以一间不大的天井相隔。几人沿着天井周围的游廊,从草木掩映的月门而入,来到后花厅。
刚穿过月门,忽一样黑沉的物事自半空欺来,迅如闪电,疾似光火,掠过秦姜等人,直袭向冯运。
说时迟那时快,冯运的刀已然抽出,迅捷不差分毫,闪身旋避,砍向那黑影。
当啷一声,被劈作两半的东西直愣愣掉在地上。
双雁惊呼了一声,当先抬头。
果然,高高的树杈上,大枭也似蹲着个少年,不是偃师渡还有谁?
“傻……偃师渡,快下来!”她捡起从肚腹中间被劈开的木喜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