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清道人对着老侯夫人一顿上下端倪、左右查看,又掐了几个手诀,用拂尘扫了扫榻尾的香炉,从炉中取了些灰,洒在直挺挺坐着的老妇榻前。
陈修岩见老道手法实在神秘莫测,忍不住打断探道:“道人,怎么样?”
七清道人摇了摇头:“蛊引还在老夫人体内。”
陈柏庭大骇:“那该如何是好?”
“让夫人醒过来的丹药可是淮王殿下所赠?”
“对。”
“唉,老夫人如今只醒了身,却没醒到魂,只有等殿下回来,劳烦侯爷你再去请他来府驱蛊招魂。”
陈柏庭有些不信任:“淮王殿下到底年轻,没七清道人你有经验,若不然道人你再想想办法?酬劳方面……”
七清道人打断了他:“他师承虚明观,年少有为,我修为并不如他。”话是这么说,可七清道人却转了一下眼珠:“这蛊我虽无法彻底驱逐,但我可设坛替老妇人保住现状。”
“好好好,道人你需要什么,尽管和我们说。”
陈修岩看了一下母亲,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七清道人:“如今淮王殿下不在京中,道人可还有其他驱蛊之法?”
“有。”
“何法?道人请说!”
“陈三娘子出手,主动给她祖母解蛊。”
这还不如等李不尘回京呢。
屋内众人腹诽。
七清道人似也觉得气氛尴尬,抹了抹胡须,开始嘱咐陈柏庭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他要开坛做法。
陈修岩在一旁听着,主动说他去叫人着手准备。
而白芳似盯准陈柏庭得空的空隙,凑上前来又询问带女儿回娘家一事。
陈柏庭看着忙得鸡飞狗跳的堂屋,烦不胜烦,甩手一挥:“找老三商量,他许准了便随你母女俩!”
白芳没想到陈柏庭这么干脆,喜不自胜,又陡然想起那一定要带着陈椒序一起走的蠢女儿,又大着胆子得寸进尺地问陈柏庭,是否可以把陈椒序一同带上。
她一边问,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怎么自找麻烦。
陈柏庭还想追问七清道人一些事宜,可白芳一直缠着他,他心中恼怒已近发作边缘:“老二的女儿,你自个儿去问他!”
他秉持着谁的女儿找谁负责的原则,不再理会白芳,去找正在院子里指点江山的七清道人了。
白芳已得到满意的结果,转头就去找陈老三。
她倒也不客气,直接通知陈殊旗,自己要带着女儿回娘家。
陈殊旗对着蛮妻无法,打又不是男儿作风,骂又骂不赢牙尖嘴利的妻子,心想当初娶进门时怎么会觉得她娇蛮可爱?如今随着时间推移,他觉得妻子只剩下蛮了。
于是任白芳怎么纠缠,他只回答:“不可以,阿霭是陈家女。”
白芳怒不可遏:“你这个蠢夫!现今家里遭此大难,不想着跑,就想着送死!你自个儿要送死就算了,还想拉着我和女儿垫背!”
“不可以,阿霭是陈家女。”
“你个杀千刀的,你再说一遍?”
“不可以,阿霭是陈家女。”
“唉呀!你要气死我!”
陈殊旗看着妻子气得捶胸顿足,心中有些动容,但还是咬紧牙关:“不可以,阿霭是陈家女。”
白芳已经气得眼泪掉下来:“我只说暂时把阿霭记在我兄长名下,又不是一直记着,后面风波过了,又再改回来就是,我阿兄又不缺女儿!阿霭被那陈山阿扒了衣服,你家那些老古董,如今被陈山阿闹腾,腾不出手来对付她,待得空了,哪还只是拘在房中那么简单!”
“不可……”陈殊旗脱口而出,但话还没说完,看见白芳眼泪直掉,又想起自己可怜状的女儿,他一儿一女,女儿年长一些,是妻子所生,儿子则是纳的妾室所生,因为自己是庶子身份,所以平日里对妾室和儿子总是怜爱一些,反而疏落了白芳和女儿,他自诩是个有良心的人,心中不对白芳母女俩有愧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嘴角抽动了一下,终是松了口:“不许改姓,风波过了,就把阿霭记回来,这是我的女儿,大哥他们不会过多干预的,还有,别顺着阿霭的话,闹腾着把四娘一起带走了,大哥二哥现在心情都不好,你别惹这个霉头了,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芳闻言立马开怀地笑了,她抽出软帕抹了抹眼泪,瞥了瞥正在指挥仆人搬东西的陈修岩,想着女儿的嘱托,心一横,那就不管陈椒序了!阿娘也争取过了,他们不同意,没办法!
她打定主意,喜滋滋地转身离开,才不管周遭其余人有多忙活。
杜引春在不远处暗暗观望着,眼中神色复杂。
她有些艳羡白芳,对待丈夫自由自在,不惧不畏,可她也知道,这是因为陈殊旗本身性格便不如陈柏庭和陈修岩强势,而且他与白芳的婚姻,也并非完全意义上的盲婚哑嫁,他们是有感情基础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