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虽则破裂不似新婚燕尔时甜蜜,但这万分之一的默契老道也是她不可求的。
杜引春偏过头,面无表情地心想着。
她是被她阿爷强塞进侯府的,她那时得知阿姐死讯,心中惊痛,想去吊唁,却没想到,送她去侯府的,不是马车,而是花轿。阿姐尸骨未寒,若泉下有知,该如何看她,可她拗不过父亲,也不敢太过顶撞。
她想着,到了侯府,好好善待外甥偿还她的罪孽。
她并不爱陈柏庭,陈柏庭很明显也不爱她,他两虽说有一个孩子,但她和丈夫之间也并不亲密,她惧他,就像惧怕她阿爷一样,陈柏庭说什么她有时觉得不对也不敢违抗。
阿姐复活还在世还好,虽则她身份有些尴尬,但她其实更喜欢安安静静呆在她的院子里,只要不克扣她用度,她宁愿陈侯府忘记还有她这么一个侯夫人。
陈柏庭也很明显跟默认阿姐是他的妻子,而阿姐也一向比她更有主意和能耐,就算阿姐担心对她影响不好,已经深居简出,但侯府有什么事情,还是会找上她,伺候她的下人们有时会替她委屈,但他们不知道,对她来说,这样挺好的。
只是她有时也会想,如果阿姐身体康健,一直活得好好的,那她就不会嫁进侯府,但她转头一想,就算不嫁进侯府,她那一心把女儿当高嫁筹码的阿爷也肯定不会放过她,她或许在另一个侯府做填房,她生来命就如此,生在杜家,又没有阿姐的头脑和胆识,一直庸碌,是最不起眼的女儿。
恍惚后,她清醒过来,七清道人已经开坛做法。
她看不懂七清道人的比划,只会用她凡夫俗子的眼光看着七清道人拿着桃木剑对着婆母所住的房屋来回踱步,似是舞蹈,可那步伐又规律可循。
道人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吃力,额头冒出虚汗,声音也逐渐变得虚弱。
她不禁躲在丈夫身后,小心询问:“三娘的蛊真有这厉害?我看道人有些吃力啊。”
陈柏庭也担心道人神通不够,双眼紧张地凝视着,听闻妻子的话,便随口答道:“她作恶多端,若不厉害,怎会现在还留着她?”
杜引春不再言语,却颇为担忧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可是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她竟在害怕她的女儿。
好在四周并未异动,陈山阿似是没有出现。
也是,白芳说三娘白日受困,不敢贸然出现。
杜引春在心中不禁宽慰自己。
但她没有发现,在院子角落处,竟有一个长相陌生的少女穿着使女们的衣裳坐在秋千上,她一手撑着伞,一手空荡荡,嘲讽地看着院中动静,而聚在法坛周围的人似是被她设了障眼法,竟没有发现这个少女的异常。
陈山阿好笑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们。
离支吸收了陈山阿的灵力,已经苏醒,它像一只猫一样卧在陈山阿脚边看着那举着桃木剑上蹿下跳的道人:“那是个假道士。”
陈山阿肯定了离支的猜测:“可不就是个虚张声势的假道士?连离支你都看出来了,这些人都没看出来,还在那里奉为神明。”
要说厉害的道士,目前陈山阿只承认李不尘一个,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修道之人。
不过……
陈山阿还想起一个人。
流浪的记忆再次涌入她脑海,当初把她从菜人市场买下来,救她出去的恩公也是个道士,她虽未见过他施展神通,也不知他名姓,但她相信,她那恩公,也定是个有能耐的人。
只可惜了,萍水相逢的缘分,她还没来得及报恩就变成鬼王了。
鬼王……
陈山阿想着这两个字。她现在成了鬼王,不是更有能耐去报恩了吗?
可这想法在她脑中还未持续多久便被她苦恼打破,道士捉鬼,她现在都已经成了他敌对阵营了,还是別出现恩公面前了。
……
七清道人在众人惴惴不安间,终于做完了法,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即又顺着汗水落下的痕迹往下搽脸,不曾想碰到了胡子,胡子有汗水的浸湿,又因为太长太密,他这一碰,胡子险些掉落。
他反应极快,完全不似老年人,立马便一只手拿着拂尘在面前扫过作掩饰,另一只手飞快地又将胡子再粘上。
拂尘是白的,胡子也是白的,他动作又这般快,倒没人发现这老道人贴的是假胡子。
只是陈柏庭着急地走上去询问:“道人,成了?”
老道人点了点头:“成了。”
陈柏庭顿时喜笑颜开,连忙和二弟进入房中查看母亲状态,陈殊旗也不好意思不做表现,也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房中,发现老侯夫人并没有出现变化,还是直挺挺地坐着,无神地看着前方。
“道人,不是成了吗?怎会还是这样?”陈修岩问道。
七清道人似有些怕被拆穿自己把戏的慌张,生气地说道:“我先前不是说了吗?我的法事只能保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