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菏往下扫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好看,眯眼问他。
虞徵冷笑一声,声音轻了许多。
“只是出城一趟。”
“那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她自己儿子的本事她清楚得很,天下能伤了他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虞菏怀疑地看了一眼大殿,目光紧跟着落在晏青扶身上。
她自进了大殿就安安静静的,偏生在方才主动挑起话头说要喝酒,而虞徵受着伤没法饮酒,一杯酒落肚,就让她看出了受伤的端倪。
所以到底只是巧合,还是她故意?
晏青扶自然察觉的到虞菏的眼神,她不躲不闪地对视回去,那眼中的澄澈和一点讥笑被虞菏看的清楚。
她一阵气急,当下更确定了晏青扶是故意的。
她怎么能知道虞徵受了伤?难道虞徵是去京城外与他们起了冲突?
心中念头百转千回,她看见虞徵的眼神仍死死盯着晏青扶,顿时急火攻心,忍住将手中杯盏砸下去的冲动,虞菏冷声道。
“还不送大皇子下去休息?”
身旁婢女忙走上前,要搀扶虞徵下去。
虞徵一甩衣袖,躲开婢女,在退离大殿的时候,最后又扫了一眼晏青扶。
他怎么说晏青扶竟这么有心情与他主动说话,原是打定了主意要他在虞菏面前露出端倪,让旁人都知晓,他虞徵算计不成反被算计。
想起大殿之内晏青扶举杯看向他时的浅笑,与京城外他设局后,她拿弓箭与他对视之时眼中的冷然,虞徵心中在薄怒之后,竟生出点别样的愉悦。
是块硬骨头。
他虞徵半辈子少在别人面前栽跟头,在这个人身上,五年前被反手送一刀,竟然还能再三再四地被算计。
自己这半身的伤,十之八九竟都出自晏青扶之手。
她生得一副硬骨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五年前纵使再亲近也不曾与他越雷池半步,竟有一天,也会为了另一个人,而当众轻易用几句话而落自己的面子。
再往前数,九华山也好,西郊别院也罢,虞徵未曾想过,当年活泼爱偷懒的小姑娘,有朝一日会成了大昭摸爬滚打踩着腥风血雨上位的女相,并且真正开始有了七情六欲。
可七情六欲里,连一点都刻薄地不愿施舍给他。
他死死地看着大殿内,那挨得极近的两个人。
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晏青扶随意地看过来,不躲不闪,甚至有心情扬起手中的琉璃盏,对他稍稍点头。
看似礼貌,实则每个动作都是讽刺。
而后她低下头,不知道容祁凑过来说了什么,虞徵竟从那双清冷锋利的眸子里,看出她几分融融笑意与欢喜。
虞徵恍惚了片刻,心中刹那浮起个很荒谬的想法。
若是回到最初九华山,他早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早知道她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对她好一些,会不会如今,也能得了她如此笑一笑。
这个念头在心头恍惚片刻,很快消散,虞徵别开眼,悄无声息地自后殿离开。
虞徵走后,虞菏想起这殿里发生的事情,顿时也觉得食不下咽。
这半辈子统共就生了这么一子一女,儿子女儿一个没让她省心的。
她冷着脸,懒得再在宴席上和他们你来我往地推诿,可到底是一国之君,也不能做的太过分,此时晏青扶像是忽然起了兴致一般,时不时抬起头与她说上两句话,过问的大多是一些没用的琐事,虞菏心中烦不胜烦,还要想着怎么敷衍,没一会便觉得心中堵得慌。
怎的儿子丢下的烂摊子,还要她来收拾?
虞菏越想越生气,差点将手中的杯盏捏碎。
晏青扶见状才住了口,与容祁对视一眼,容祁开口道。
“今日接风宴,多谢女皇款待。”
虞菏客气地回话道。
“本皇分内之事。”
“时候不早,不如今日宴席就到这,王爷与颜小姐也好回去歇息一二,看一看我西域的大好风景。”
虞菏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从来没觉得自己待了半辈子的皇宫竟是这么让人生厌,连一刻钟都坐不住。
容祁仿若看不到她眼神里藏着的厌恶,轻笑颔首。
“也好。
女皇还是快些去看看大皇子,身上受着伤,平日里还是少走动为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虞菏心头一梗,匆匆应了一声离开。
宴席散去,大昭的使臣都按着规矩回了行宫,晏青扶与容祁一同走在路上,他攥住晏青扶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往常倒少见你有这么犀利的时候。”
知晓虞徵受伤不能喝酒,又不想被虞菏看出来,她偏偏设局引虞徵钻,给虞徵和虞菏都添点堵。
“还不是看你被他缠的烦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