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扶一直念着的那家酒楼在城东,离得皇宫并不算近,可二人谁也没说要驾马车,顺着这一条街看了西域皇城的风景,又一路走到了城东。
待及到了地方,容祁抬头看过去,轻笑一声。
“便是这么一家寻常的酒楼,能让你念了五年?”
晏青扶扬声反驳。
“哪能是寻常的酒楼,可是我在西域最喜欢的酒楼呢。”
“为何?”
容祁抬头看了半晌也没看出这家酒楼有什么不同,甚至和繁华街道上的酒楼相比,更显出几分破败,当下问她。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晏青扶却不应声,拉着他进了里面。
她轻车熟路地带容祁去了二楼的雅间,店小二很快送上来了两坛子酒。
晏青扶亲自倒了两盏酒,将其中一盏递给容祁。
“尝尝。”
那酒清凉透亮,从酒坛子打开便闻得见一阵清香,容祁觉得就算比微玉酒也应当是不差的。
他在晏青扶期待的目光中端了酒,只低头去品的刹那,便已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并非是西域里最独特的那一种酒,它并不烈,相反带了些涩,让人喝下去最开始觉得苦,后来便觉得回味。
只容祁并非为这酒如何好喝才有些怔愣,他握着酒盏,对上晏青扶亮晶晶的眼。
“是……”
他动了动唇,才说了一个字,便见晏青扶笑意融融地接过话。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岂止熟悉。
他心中方才有些不确定的猜测落定,只觉一阵暖意浮上心头。
这酒和徐家长者酿的,几乎是如出一辙,连其间的味道与手法几乎都没有变化。
“这家酒楼是……”
“酒楼的掌柜是大昭京城人,这酿酒的手法也是从徐家老者那学来的。”
晏青扶往前坐了坐,晃了晃手中的杯盏,勾起唇角,语气带了几分炫耀说。
“这可是我找了好久,才寻到的呢。”
当年曾在九华山的时候,容祁曾带过来一坛子酒,便是出自一位酿酒人家徐家长者酿的酒,只可惜徐家长者并不常酿酒,容祁对这家的酒甚是喜爱,也只在那一年得了一坛子。
那时候她并不是个馋酒的人,可难得见容祁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容祁忧心她的身子并不允她沾酒,但她一时好奇,趁着有日容祁外出,搬了那坛子酒要尝尝。
只在出门跨门槛的时候一踉跄,那坛子酒只喝了一点,剩下的尽数打碎在地上。
闯了祸,她自然也受了罚,老老实实地抄了两日经书,心中知晓他珍爱那坛子酒,心中也愧疚得很。
他在她面前亦念过几次,晏青扶便记了清楚,当日只尝了一口也未真正品出味道,更好奇那酒到底有多好喝,从九华山离开,来了西域的最开始几日,虞徵还未囚她,她在西域京城偶然发现了这家酒楼。
西域中人大多喜欢烈酒,喜爱徐家这独特的酒的人并不多,晏青扶仿佛像是发现了宝贝一般,尝了一口便品出是那日容祁带过去的那坛子酒。
她兴冲冲地买了一坛子酒要带回九华山,踏出门的刹那想起此时已经不能再回去了,漂亮又张扬的眉眼渐渐落寞下来,她独自拎了酒,坐在二楼的雅间里喝的酩酊大醉,却还是不懂。
这么难喝的酒,怎的她那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小师父会喜欢。
她不懂,但想着他喜欢,偏生又不能再带回去给他看,只能委屈地扁了扁嘴,想着。
要是有一天能亲自再带着他过来就好了。
所以五年后再踏进西域京城,浮在她脑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他当年喜欢的酒,如今终于可以再带他过来了。
往事浮过,晏青扶敛了眉眼看他,勾着手指去扯他的衣袖把玩。
“当年砸碎了小师父喜欢的酒,如今送你一坛子算作赔礼。”
容祁喝罢这一杯酒,伸了手臂揽她过来。
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亦在此时溢出几分温和与笑意。
“只赔一坛子酒怎么够?”
晏青扶窝在他怀里故意问他。
“那要怎么才能够?”
“徒弟做了错事,不得以身相抵才能补了这迟到五年的酒?”
晏青扶啧了一声。
“小师父好生霸道,哪能得了酒还要人。”
她忽然抬起身子,一双手揽着他脖颈处,眼中亦带出几分勾人的意味,附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
“何况,哪有为人师道,却尽教了徒弟这些话的?”
下一瞬,她腰身一紧,容祁凑过来,与她四目相对,勾唇道。
“如此,小九也说说,哪有做徒弟却整日想着怎么勾师父的。”
“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