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一个江湖郎中就更不敢说了,”虞怜抿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说,“府里的事情错综复杂,三郎身在其中,还是不要多问了。”
文骋听懂了她的意思,却执拗地不肯放弃,找了个机会请了信赖的好友为她把脉,那人一搭上手腕就面露难色,找了个借口要离开。
文骋软磨硬泡,终于知道原来虞怜中了一种罕见的寒毒,这种毒不会伤人性命,但是会让女子终身不孕。
难怪太医都不敢说,文骋心想,文家大房二房多年都不曾有生养,如今虞怜刚一进府就被下了避免有孕的药,是谁动的手大家心知肚明。
文骋叹了口气,让好友暗地里想办法解毒,不惜一切代价。好友临走时说了一句:“三郎,你可曾想过就算我能解毒,如果怜娘子真的有孕,那些人的手段只怕要比现在更狠,到时候……”
他欲言又止,文骋点点头:“我想过,母子俱损,一尸两命,这样的事我见得还少吗?”
“那你……”
“我会保护好她的,”明明是温柔的话,文骋眼角眉梢却俱是狠意,“我会除掉那些威胁,用我自己的手段。”
好友面上露出担忧神色,文骋却异常平静,像是在欣赏一场新落的雪:“我一个人走太久了,不管她为了什么来到我身边,有一个人能陪着我走完,总是好的。”
虞怜身体恢复之后,京城里的人时常能看见文骋和她出入酒楼茶楼,乐坊集市,众人惊异不已。原以为虞怜不过是皇帝随手指给文骋的侍妾,如今竟然和文家三郎如胶似漆,有虞怜在的地方,不远处一定有文三郎默默陪护。
数月之后,太医为虞怜诊脉,断出了双生子的喜脉。文松年和夫人大喜,抬虞怜为贵妾,而虞怜作为文骋房中唯一的贵妾,实际上享受着和夫人一样的待遇。
甚至皇帝听了此事后也大为赞赏,说自己当时果然没看错,文骋和虞怜缘分颇深,注定是一双佳偶。
不出意外,只要虞怜顺利生下孩子,就会被立刻抬为文骋的正房夫人。
然而意外总是会到来的,虞怜怀胎八月时偶然外出,乘坐的马车被一匹疯马冲撞,当场侧翻。文骋问询赶来时,虞怜被人七手八脚地抢出马车,衣裙已经被鲜血染成触目惊心的红。
文骋担心她受到颠簸,硬生生施展轻功,抱着她从城南一路奔至城西友人的医馆。
他不放心虞怜在文家生产。
“我只问一句——”好友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无措。
“只要她安然,其他都无所谓。”
“可那也是你的孩子,是文家唯一的血脉……”
他加重语气:“只要她安然!”
好友不再多说,转身进屋。他闻着浓重的血腥气,心头突突地跳,今日之事绝非偶然,待虞怜顺利生产后他得调查清楚。
撕心裂肺的叫声从里屋传来,一盆盆血水被丫鬟端出来,文骋一个见惯了腥风血雨的人,都觉得心惊胆战。
三个时辰后好友匆匆走出,告诉他虞怜的安胎药被动过手脚,眼下只能保住孩子。
“……”他的眼底淬出怨毒狠辣的光芒,俊美的面容扭曲成了修罗,“能看得出是谁么?”
“药材珍奇,乍一看上去是北境,但应该是宫里的手脚。”
那应该是自己父亲动手了,文骋闭上眼,这种祸水东引的手法,两个哥哥还没学会。
屋子里再次传来她的叫喊声,这一次听起来格外的痛楚,混合着哭腔,听得他鼻尖一酸,只觉得心头最柔软的一块肉被人狠狠掐住,重重刺了一刀。
他第一次跪倒在地,口中念诵着诸天神佛和祖宗的名号,求他们保佑虞怜顺利生产,求他们留下她的性命。
最后他长拜不起,嘴里喃喃念着母亲二字:“求您了,别让他们带走我唯一在乎的人……”
门终于开了,清亮的啼哭声传来,文骋却一把抓住好友的衣袍,双眼满是血丝:“她怎么样了?”
“……无碍了。”好友也已经疲累到极致,却还是微笑着说道。
“太好了,她还活着……”
文骋脱力般坐倒在地,眼角流下一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