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刮得人肌肤生疼,呼吸滞闷。急遽下坠中,祁月仍试图攀附藤蔓求生,却屡屡被沈持盈搅局,直到下落十余丈后,方好不容易攀住一处嶙峋突起的岩石。劫后余生,不免冷汗淋漓,而沈持盈缓过一口气后,便牢牢抱住他的劲腰,将其死命往下拽。
“你真是想死!”祁月暴喝,牢牢扣住凹凸处,指甲崩裂,手掌已然鲜血淋漓,几可见骨。
此时头顶传来惊呼声,沈持盈眯眸朝上看去,看不清人影,日光下却能瞧见寒光簇簇,想来是数箭待发。然而山风凛冽,云雾遮目,加之沈持盈不老实,二人一直晃晃悠悠打转,崖上勒齐兵马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嗤笑:“他们要杀我,你我夫妻一体,自该殉主。”
祁月忽略“殉主”一词暗含的折辱,努力平复气息,试图说服她:“公主一心求死,无非是自觉走投无路。但现下只要你配合我,待脱离险境后我便允诺放你一马。”
他低首看怀里那双怔忪的桃花眸,察觉到她不再拖着他下坠,暗暗舒了口气,静待她抉择。
过了数十息,怀中人依旧沉寂无声,祁月体力下降,已渐生不耐,却不敢多说一句话,怕她受了刺激又发疯。
忽听那女子道:“我不信你,除非……”
祁月忙道:“有何条件,你尽管说!”
沈持盈摸索一通,拈出一枚墨丸,狡黠笑道:“除非你肯服下这枚毒药,放心,这毒每月发作一回,只要我按时给你解药,便不会有性命之忧。如此我方信你。”
祁月面色阴沉,不发一言。汉家有句话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即将成为新朝贵主,怎可服用这莫名其妙的丸药?这丫头诡计多端,万一给他吃绝命药……正踌躇难抉,忽感腰间又沉重起来,原是那女子等得不耐烦了,正鼓着肉嘟嘟的腮帮子使劲儿拉他下水呢。
他颓然叹气:“给我。”话音未落,便被药丸子堵了嘴,顺着话头儿下滑到喉咙口,险些噎死他。
沈持盈迎着他喷火的长眸,认认真真出主意:“王子请看,这上头丈许之地有棵儿臂粗的藤蔓,非常适合攀援呐!不过距离太远,还要劳烦王子中途借个梯子。”
边说边空出一手解下丝绦,绑在二人腰间。失去束缚的衣衫敞开,露出红鸳鸯缀金扣主腰,温热娇躯和他紧密贴合,香柔软甜,蚀魂销骨。乌稠长发丝丝拂过他鼻端,隐有桂香缭绕。
祁月气息不匀,但如今身处险境,他理智迅速回笼,克制住身体叫嚣的冲动,疑道:“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沈持盈弯眸,拿足了娇娇弱弱的派头:“我武功太差,身子也不太好,不及王子身手矫健,臂力惊人。万一王子上去途中把我踹下该怎么办?如此拴在一起,王子若想弃我而去,我也好和王子共赴黄泉。天埋水葬,倒也不算辱没王子的身份。”
祁月被她气得脑仁疼,抬眼瞧瞧高耸的山崖,心下没底,但比起坠落悬崖,唯有迎难而上,走一步算一步了。他吩咐她解下小腿处的短匕,以便于山壁上借力。匕首入掌,眸中冷光乍现,刚欲动作,却察觉锋利簪尾刹那间抵在他命脉上,不由苦笑:“公主倒是机灵。”
“王子不怕毒发?”
祁月切齿咬牙:“毒药?明明是乌梅糖!”
他还从没吃过糊锅底子味乌梅糖,真是托她的福。
祁月对这一根藤上的漂亮蚂蚱无计可施,按压下蠢蠢欲动的心思,振臂一挥,将匕首牢牢掷入上方缝隙中。碎石散沙簌簌而下,迷了二人的眼。
“山石裂纹不坚牢,恐怕承受不了你我二人。切记牢牢踩住上面那树干,分散重量。”
沈持盈乖巧应下。祁月不相信这个女骗子,但也毫无办法。鼓起力气纵身一跃,右手牢牢握住刀柄,脚下踩住树枝。
他朝下瞥了一眼,只见一双白生生的纤足正牢牢踩住树干,小巧可爱的十趾紧紧蜷握,不由长舒口气。
小狐狸知道怕就好。
正待一鼓作气攀上树藤,却听见女子清润的笑声。
“王子,据说你母妃乃杭州人士。”
祁月不想理她。脆弱的土石令他神经紧绷,他得尽快抓住粗壮藤蔓。若是一人,尚能勉力为之,但再加一个女人,难度骤增。丝绦似乎带给小狐狸几分安全感,腰间那双小手不再绷劲儿,而是柔弱无骨地搭着。
他眼中划过一丝狠厉,左手微动,却突然被尖锐物事抵住腰间。
是金簪。
“别想丢下我哦,小王子。啧啧,匕首没法用了呢。”她语气轻佻道,玉手却毫不含糊刺入肌肤半寸。
“……”
父王在上,他想骂娘。
“公主,有话直说。”他俩都快死了,还扯他那死了多年的娘作甚?
沈持盈却无视他话里的警告,自顾自地和他谈起天来:“令堂本是江南无忧无虑的富家小姐,却被勒齐王强夺,二十多岁便郁郁而终。王子,您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