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分离。”说着揩了揩眼泪,赧然道,“听闻姑娘在家,不知老奴是否有幸见姑娘一面?”
姜夫人从她臂弯里起身,抹净残泪,又恢复了端庄雍容之相。
“嬷嬷勿怪,绵绵身子尚未大好,这雨天湿气重,实在不便见客。”
“哎哟,老奴竟忘了这茬,该打嘴!”
“无妨。”
张嬷嬷见她眉目含笑,容色平静,仿佛回到二十年前的模样。
那会儿她小小年纪便随夫人主持中馈,玫瑰椅上一坐,便是不怒自威。彼时家中下人一听明儿个是小姐理事,都要提前一晚问答演习……
她收起隐晦的轻视,说了会儿闲话后便告辞了。
礼数不似来时夸张,但却是真心实意。
姜绵对此毫不知情,只是发愁地看着喋喋不休说了半个时辰话的玲珑,慢慢地,眼前出现两个玲珑,接着是三个、四个、五个……
泪花在漂亮的水眸中打转,最后小脑袋一歪,枕着几滴倦泪睡着了。
*
次日雨还未停,没法出门,姜绵正在花房里捣鼓药草。
“我昨儿个叫人买的书,有信儿了吗?”
“书林里头都没听过呢。”
“再派人找找看。”
“是,姑娘。”
佩蓉出了花房,偷偷笑得捂肚子。小丫头花梨好奇地凑过来问:“佩蓉姐姐,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佩蓉姐姐向来和姑娘形影不离,哪天离了指定是姑娘派了事要她办,可小花梨见她笑了半天,步子不能说一下没挪,只能说是原地打转儿,不由纳闷。
“没,哈哈哈哈哈哈,没事没事……”
《碧海行波记》,那是大官撰写的孤本,市面上哪里有?哪里敢有?
哦,大公子上个月提了一嘴,贵人手里或许有。
毕竟,当初好些官儿都派人抄录了呢。
她那会儿奉茶到门口,见兄妹俩说得热闹,大公子又淡淡瞥了她一眼,她便没敢贸然进去打扰。
啧。
*
过了会儿,澄净堂那边忽然来信,说夫人叫姑娘说话儿。待见到姜绵,姜夫人慈爱地拉着她的手看了好几圈,满意道:“好好好,脸色一日强过一日。”
姜绵:……
昨天刚见过。
真是亲娘,每天都在胡夸闺女。
不过她喜欢。
“娘想了想,咱们母女刚来京都,人生地不熟的,就怕冲撞了达官贵人。所以今儿个把你叫来,让刘瑞讲讲京都掌故。”
姜绵这才注意到堂下笑呵呵的小子。
刘瑞她知道,打小陪哥哥长大的,实打实的心腹。人机灵,会来事,所以此次哥哥南行将他留在家中照应。
“夫人和姑娘可有指示,如若没有,那小的可要自个儿搭一方戏台咯。”
姜夫人和姜绵含笑对视,齐齐道:“没有,你按自己的主意说。”
“好嘞!皇室可不兴说,那便从咱们的谢太傅说起……”
“等等。”姜绵打断,“是那位帝师吧?”
刘瑞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位可绕不过啊。”
“绕绕绕!我们来京三月,天天都能听见他的大名,很熟了,真的。”
姜夫人也笑着附和:“绵绵说得对,说书的天天讲,戏班子也日日唱。太傅少年英雄,已是家喻户晓。”
刘瑞挠挠耳朵,颇为遗憾。他刚从惠春班班主那儿学了个威武霸气的将军亮相来着。
“那接下来便讲内阁了。五位内阁辅臣对应五大家族,即李、杨、王、马、张。先说李家……”
刘瑞讲得绘声绘色,母女俩听得如痴如醉。姜绵倒还安静,主要是因为姜夫人会时不时问个问题,刘瑞回答完毕她便没啥要问的了。
刘瑞心下纳罕。夫人平日里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连家中庶务都没兴趣沾手,没想到对官场如此好奇。不过也对,江湖对庙堂总是有欣羡之心的,可惜,不知为何,大公子接连两次放弃科举……
“既然杨家如此煊赫,能遇到什么麻烦呢?”姜夫人睁大求知欲旺盛的杏眼,问道。
刘瑞一下子来了精神。
嘿,他就说绕不过,这这这不就来了嘛!
“他们得罪了谢太傅!”他欢快地喊道。
姜夫人:……
这货在高兴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