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沉的,窗外的乌云像是托了几座重重的宝塔,沉颠颠得似要从空中塌了下来。
云禧困了了的趴坐在长桌上,古砚中的墨池倒映着她疲倦的脸。
明明才起床不久,将神卷看了两页便困得不行。
砚池中的红锦鲤漫无目的的游荡,香炉中的细烟蜿蜒漂浮,轻薄如蝉翼。
她打心底怀疑,是不是莲玉送的安神香太安神了,直接就是把她魂归西天了。
指甲扣着香炉壁上错乱有致的花纹,思绪飘飘浮浮的。
本来是准备叫春兰把香换掉的,但前几日宫医来替她瞧病时又特地夸赞了这香料的配置。
他嘴里刚说完什么霍山石斛,玉山紫灵,云禧就更舍不得扔了。
百年难遇的药材也不知道莲玉寻得有多辛苦,再加上前几次魂穿苦日子过惯了,才更知道这种值钱宝贝的珍贵。
更何况这香除了困人点,对她的身体还是有帮助的。
她也是在想方设法的把身子骨养好的,毕竟她也还没做好和大家告别的准备。
能多活久一点就是一点。
“殿下?”
“这是又睡着了?”
小禾子趴在门边,伸头向屋里探望着,嘘着声音小声打断道准备进屋报备的春月。
“不会吧?”
“等殿下醒了再来吧”
“不行,我还是得帮她移到塌上才行”
“在桌上生了大病才是糟心了。”
两个小人在门外小声唏嘘着,脚肘轻轻靠在门檐边,生怕宫牌上的碎珠子敲打出声来。
当云禧垫着脚尖无声息的来到两人身后探出头时,便直接把他们吓了一跳。
“殿下这戏法玩了好几次了”
春月被吓得够呛,抚着胸膛埋怨着主子。
“对春月姐姐屡试不爽。”
少女浅笑着吐了吐舌。
“春月是有事来禀报的”小和子在一旁补充道。
“哦,对。”春月啧了一声的锤了锤头。
“殿下上次让我打听的京都紫林的七宝塔有消息了”
“昨日塔里秘密派来了几位朝见献宝的弟子,完事后就在素鸳殿住下了,今午时他们便要启程回塔了,殿下要想....”
春月话还没掷地,少女离去的风便如迅马从她耳角打过。
回过神时便只剩了一片被风吹起的金铃声。
她惊得摸不着头脑。
驾檐子到素鸳殿时,天空已经飘起了蒙蒙细雨。
雨打宫墙,老树的枯枝错杂的交错在苍白的雨雾中,如烟雨宣纸上灵动的几笔浓墨。
深红的枯叶在殿前铺砌起一层湿哒哒的地毯,几个佩剑的布衣弟子从门中走出,黑靴踩在叶毯上,发出细小的咕咕声。
“侠士请留步”
云禧一下轿便冲进雨幕中,身边的小禾子连纸伞都没得及撑。
为首的少年停住脚步回头。
看向少女时身边的空气如同流动的水,淌过她身边形成一道无形的雨障。
“谢谢你。”
她抚了抚额间的雨汗,颔首道谢。
“这是那个灵力薄弱的长公主吧。”
身后的二弟子对他的师哥耳语道。
“公主有事请讲。”
少年并为理睬师弟的话,只是垂首恭敬的问道少女。
“你们七宝塔还收徒吗,我想带一人入塔。”
深秋的金桂落满石瓦,莲玉耐心的对叠着少女从金丝木柜中挑出来的成衣,一件件小心的放入储灵袋中。
“据说紫林长年下雨,还是得带把伞好”
云禧自言着。
男孩垂耳听着,
抬眸间,指尖的光化成一片透明的光蝶,带着风将房外的月桂卷在气流中,化成了一把漂亮的光伞,撑在了少女头顶。
“阿姐有我不就好了”
他眯眼笑着,嘴角勾起的月牙像一只讨喜的小狗。
到底是谁说《大荒》里面的莲玉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恶鬼。
少女望着男孩细碎的眼琉子。
如果说眼中可以建起一座世界的话,他的瞳中一定是清朗的一场雪,一场迎着初春的冬日残雪碎冰还淌流在静谧的河中闪闪发光。
所以她老爸到底给他胡乱写了些什么命运。
不公平极了。
云禧在心中含泪感叹到。
“你闻闻这个卷纸的味。”
她跳开少年的话题,将袖中的手绢递到了他的鼻尖。
“我和春月调了好久呢,专门照着你的体味调出来的。”
这是她想了又想才决定使用的办法。静嘉现在和昭临王出门在外,没人守着莲玉沐浴淋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