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香立时窘得满脸通红,“此事说来话长,等殿下好了,臣妾再与殿下细说可好?”
贺兰晏道:“孤现下不困。”
祈香怕他听完又吐血,预先说道:“殿下答应臣妾莫动气,臣妾才敢说。”
贺兰晏躺在锦枕上,眸色温柔地望着她:“纨纨放心,孤保证不生纨纨的气。”
祈香小声道:“臣妾这个倒还不算什么。”
贺兰晏一听,越发来了兴致。
祈香只得略过她去找薛若痕一节,事无巨细,将前事说了一遍。贺兰晏望着帐顶,不知想什么。
祈香见他没吐血,也就放心了,少不得又劝解几句:“母后如今除了没法随意出入奉坤宫,日子倒还一样的过,宫中一应事务交给贵妃,她老人家也落得清闲,殿下便是要为此筹谋,也且等一等,养好伤再说。”
贺兰晏偏过头来,眼里笑意灼灼,“孤倒是等得起,纨纨呢?”顿了顿,兀自发起愁来,“并非孤不肯帮纨纨,孤如今身受重伤,进用食水尚不得自如,更遑论给纨纨一个孩子。”
祈香直起身,没好气地瞪着他,她好意劝他,他竟说这些捉弄她!便是他没伤,就有孩子了么?
此子可恶至极,他生不生得了尚且另说,他还不想她给他生。她当然也不可能与他生孩子。在对待女子方面,他与师兄半斤八两,没比师兄好多少,师兄滥情,他是无情装作深情,有意欺骗女子。若非能看见他心中所想,她指不定真就上了他的当!
贺兰晏自是猜不到她想什么,皱眉道:“算起来也有数月了,便是此时再怀,也赶不及。”
祈香掰着手指,低头不语,心里直想拿锦被将他头脸蒙住,眼不见心不烦。她一早想过,届时无非向皇后坦白,或者假装孩子不慎掉了,后者显然比前者费些事,倘若皇后起疑,兴许便是忙了一气,最终仍被拆穿。
贺兰晏见她有些不高兴,安抚道:“纨纨莫怕,一切有孤。”
祈香将他被角掖了掖,笑道:“臣妾不怕,殿下不怪臣妾就好。”转身下了脚踏,在桌旁倒茶,脸上便没了笑意。
许是这秋夜寒凉,室内又萧索冷清,她忽然心生厌倦,不想再与贺兰晏虚与委蛇。
太子传里太子妃失踪是在他登基之后,算算日子,还剩大半年呢。冻蜜坊生意好,秋日新上的龙须酥比夏季的薄荷糖卖得还好,出宫的银子早攒够了。等她出了宫,一路南下,找些甘蔗地,制出蔗糖来,生意只会更好吧。她有些等不及了,恨不得此刻便脱身出宫。
贺兰晏就着她的手,抿了口茶,问起莺儿。
祈香捧着茶盏,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他两次问起莺儿,莫不是真对莺儿上了心?
莺儿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颜色,嘴又甜,贺兰晏瞧上她也好,他那隐疾若能治好,再与莺儿生个孩子,皇后也不会追着她问子嗣的事了。她看着莺儿也比芳姿她们心思活络,撇开太子身份不谈,贺兰晏也算年轻英俊,帝京女子将他传得如同贬下凡尘的谪仙,若是莺儿也有意,她不妨给她些机会。
“新人梳头,纨纨可还习惯?”
新人?祈香笑笑,称赞莺儿手巧。她想起婵儿,除了她与芳姿等人,这世上没人再记得她。在旁人眼里,婵儿只是个梳头的小宫女,无足轻重,她没了,太子妃只是再换个人梳头而已。
贺兰晏这头疑心有人弄死了为爱妃梳头的小宫女,哪知他的爱妃却琢磨着往后多让新宫女在他跟前露露脸。
次日一早,二十九竟真来了。天气渐冷,他这个年纪正是贪睡,早起并非易事。
祈香见他又把九皇子带来了,心道这孩子和他七哥比,差了八百个心眼子。
他还硬气得很,“昨日皇后娘娘不是说了么,我与九哥都是好孩子,”怕祈香不信,又道,“我瞧着皇后娘娘顶喜欢我和九哥。”
祈香心里好笑,犹记得上回从乾平宫出来,他说皇帝不喜欢他的可怜样,这会儿怎么就断定皇后喜欢他了?她倒无所谓,就怕贺兰晏见了九皇子来气,不过他也犯不着跟个无辜的弟弟计较吧?
他那伤好得是真快,今日便能坐起来,靠在床头了。
二十九和他九哥还不是空手来的,两人合送了一包龙须酥。
二十九道:“七哥,这可是冻蜜坊的新品,紧俏着呢。”
祈香见他礼都送出来了,一双眼还追着,忍不住想笑。
贺兰晏笑着道了声谢,看二十九馋得那样儿,便叫祈香拆开纸包,给他与九皇子分糖。
九皇子拿了一块,自己却不吃,近前来,喂到贺兰晏嘴边,“哥,吃。”
祈香有些惊讶,九皇子畏惧生人,倒是不怕贺兰晏。
贺兰晏张嘴将那糖吃了,笑道:“多谢九弟。”
九皇子挠挠头,也笑。
十八皇子将他搜罗的各式补品全送来了,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