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朔州城便与马夫结了银钱,在最繁华的永安街寻了上好的客栈住下。
朔州城乃朔北主城,城内驻守二十万梁国精兵良将。再往西二百里便是魏国边关,往北三百里便是与匈奴交界,故这朔州城所承载的便是整个梁国的安危。
用过晚膳后,林娩与顾清风便离了客栈,在永安街上走走看看。朔北境内乃苦寒之地,大多是士兵与商人进出,来往百姓极少,加上大雪连绵不断,这最繁华的永安街上都显得格外冷清,小本经营的店铺亦是早早关门。
她在永安街走了一圈,最终停驻在一家名为“红莲楼”的酒楼前。不同于这条街的冷清,此处大红灯笼高悬,笙歌奢靡,为这凄冷的雪夜凭添几分热闹。
“小姐来这烟花之地?”顾清风眉头紧蹙,对她这几日怪异的行为极是不解。
“听闻这红莲楼有一头牌名司琪,生得美艳无双,以一曲《春江花月夜》名动朔州城,多少达官显贵对其趋之若鹜,不远千里慕名而来只为听其抚琴一曲。”林娩耐心的解释着。
“如此惊材绝艳女子,却在朔北苦寒之地,想来传言不可尽信。”顾清风却很是不屑。
“那且进去瞧瞧。”说着,便大步迈入红莲阁。
红莲楼内四处透着沉沉檀香味,透着几分高雅,不显庸俗。里头并不如以往的烟花酒巷那般吵杂奢靡,里头客人皆是谈吐文雅,静静听曲,时而小声低语。
有店小二引着他们入了二楼雅座,雅座前轻纱帷幕遮挡,却也能隔着轻纱将酒楼内一览无余。
“两位客官且入座,我这就去给您上茶。”店小二笑意盈盈,正欲离去,却被喊住。
“去请你们的司琪姑娘过来。”林娩说着,便自怀中掏出一枚夜明珠放置桌案。
店小二见那夜明珠眼睛都要直了,当即捧起夜明珠匆匆而去,不一会儿店小二便将二人引入酒楼后堂。越往里走,便愈发远离酒楼的喧嚣,宁静致远。
“司琪姑娘,客人到了。”店小二毕恭毕敬站在屋外禀报着。
“请进。”一声柔腻婉转的声音自屋内悠悠传来,似空谷幽鸣,不仅悦耳且令人沉醉。
顾清风踏入屋内那一刻便嗅到一股幽幽清香,虽不知是何香,却出奇的好闻,令他情不自禁的朝屋内那名身着红裳的纤瘦女子望去。她肤若凝脂,眼波含情,竟是惊为天人。
司琪亦打量着他们,眼中却蕴含了几分戒备,“姑娘眼生,并非朔北人吧?”
林娩示意顾清风关上门,便朝司琪走去,盯着司琪时眼中透着几分审视与冰冷。
司琪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你究竟是何人?”
林娩笑了笑,“太宰王涟今日入了朔州城,你可知他为何而来?”
司琪惊讶道:“太宰入朔州城为何,与我何干?”
林娩道:“三年前黑峰山与匈奴一战。”
司琪不解:“这又与我何干?”
“司琪姑娘还要我说的再明白一些吗?朔州城张亦贺车骑将军,是你的入幕之宾吧?”林娩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桌案,“你还想要命的话,就随我走。”
司琪却依旧淡然如水,不急不躁地为她斟了杯水,“姑娘好生奇怪,说着一些奴家听不懂的话。”
林娩倒也不急,接过她斟的茶轻轻一笑:“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燕国细作。你可知,身份暴露,便意味着豫北王将遭逢大难?”
顾清风但听燕国细作四个字,面色大惊。
“我想,如今的太宰王涟该在朔州邢狱中亲自审问张亦贺。重刑之下,张亦贺若是将你供出,你可想过如何应对?”
林娩的话终于让司琪面上的淡然绷不住了,她满面惨白地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顾清风自怀中取出一枚乌铜色的令牌,上面赫然刻着‘豫’字,已昭然其身份。
司琪见令牌,却是冷笑一声,“豫北王贪生怕死,燕灭投梁,这些年贪图享乐,早已忘记国仇家恨了罢。如今我的身份暴露,他便急着要撇清干系,只恐梁帝疑他,当真可笑。”
顾清风满心疑惑,不禁问道:“你奉谁之令入梁为细作?”
“十年前,梁燕二国剑拔弩张,常起战事,我与数名女子被燕帝选中送入梁国,不断为燕国传递情报。只可惜,五年前燕国还是被灭,国破家亡,我区区一女子飘零在这朔州城尚且还念及灭国之仇,不曾放弃。他林寂手握十万兵权,却贪生怕死,妄图盘踞在区区一方豫州碌碌无为终老一生。”
“所以,你勾结了朔州城车骑将军张亦贺出卖情报给匈奴,导致了黑峰山一战梁国的惨败。”林娩说到此,目光中透着几分钦佩,“你又是如何与匈奴勾结的?”
司琪闻声却未答,只是沉默着,闪烁的目光百转千回,似藏了太多东西。
林娩看出她不愿透露,也不追问,只是感慨道:“从燕国细作转变为魏国细作,司琪姑娘当真好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