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九)(1 / 2)

断了一条臂后,空无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他躺倒在地,无有焦距的瞳目仰望着天,神情安详。

从李溪之手中夺过的匕首仍带着温,他笑了。

笑得快意。

原来竟是这么简单。

自跟了覃孜王,他便遵从覃孜王的受命,开始修习佛法,立誓要成为天下间受万人敬仰的空无法师,可如今都成了笑话。

他只知修习,从不会过问底下的事,可这却成了杀死他的最后一根刺。

他是要带着所有同他一样身有残缺的人一道解脱的,可现在,他让本就身处地狱的人推向了更深的地狱。

空无突地大笑出声,眼中溢出泪,似喜似悲。

“佛自我心,心自我佛!”

如今看来,尽是讽刺。

这样的状态,根本不需要人来看着他。

一旁的李溪之仍在颤着,似乎是受到极大的惊吓,她跳到顾牵白身后,缩着身子,拽他的衣角,“他抢走了你给我的匕首。”

顾牵白敛眸,微微侧过身去,“你做得很好。”

李溪之缓缓抬起头来,望着上方的人,他背着光,模糊了几分轮廓,但却能见到他眼底熠熠的亮光。

她怔了怔。

“嗯。”

凌乱的脚步声犹在耳边奔走,火势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李溪之松开手,问道:“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祭台下的女人们仍在放声大叫着,像是要把这些时日所遭受的苦楚全部宣泄出来,齐声鸣怨,撼天动地。

顾牵白唇角微勾,将目光对到别处。

“你听。”

火光下,一片凄怨声中隐隐透着些许阵踏声。

声音齐进,能掺在这群喊叫声中,来的数目不小,再细听一会儿,李溪之心中了然一二。

愈靠山林方向,声音愈发清晰,山地间似有震动,携着快而稳的“踏踏——”声急遽靠近。

那是马蹄声。

李溪之对此并没有太多的讶异,经历这么多,反倒平静。

“你早就安排好了。”

顾牵白望着她的侧脸,眼角弯下几分弧度,勾出几分缱绻。

良久,他喉间低低地溢出一声轻笑。

“你真的很聪明。”

就连李溪之都不曾意识到,她竟然每次都能猜到顾牵白心里在想什么,又或是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然,对于他这样不吝的夸赞,她是全盘接下的。

“我知道。”

少时,从林中涌出一批身着黑甲的士兵即刻包围了祭台,将那些灭火灭的差不多的假僧们给悉数扣下。

“小妹!”

来的人还有袭鹤远和袭少州。

李溪之还没反应过来,看着那两人冲上祭台,挤开了一旁的顾牵白,将李溪之整个人转了又转,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无事后才放下心来。

感觉有些晕。

袭少州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你没事就好,真是吓死我和大哥了!”

他的力气怎么跟牛一样!?

李溪之咬牙切齿地挪开他的手,要不是看在他是她二哥的份上,她就要骂人了。

袭鹤远抬起手中扇柄就往袭少州手上一敲,“小妹快要被你拍死了。”

袭少州吃痛地缩回手,不断揉着,嘟囔道:“这不是太激动了么。”

二人问道:“怎么不说话,吓傻了吧?”

说了这么久,也没见李溪之开口说话,以为她是被这些东西给吓到了,有些担忧,遂想马上带人回府,此时见她的目光落在他们身后,这才想起刚刚被他们给忽略掉的顾牵白。

袭鹤远拱手道:“多亏顾公子救了小妹,此情我们袭府记下了。”

顾牵白看着李溪之,眼中带笑,“我记着。”

“袭三姑娘受惊了,快些带她回去罢。”

李溪之听到他那句“我记着”就感到有些不怀好意,但另外两个听到她受惊,便也没再拖下去,将人给带走了。

临走时,他们终于注意到倒在地上的空无,见他断了臂,满身血污,实是不敢想李溪之一个小姑娘见到这样的场面得多害怕,难怪一句话不说,实实在在是吓傻了。

空无气息微弱,嘴里念着他们听不懂的鸟语,袭少州路过时,默默往他身上抬了一脚,听得他没再念那鸟语,发出一声闷哼后,这才满意。

李溪之被他们像搀扶残疾人一样架着走,她实在是无语至极,皮笑肉不笑的,“我的腿没断,人也没事,你们没必要扶我成这样!”

他们这样就差扛着她走了。

袭少州:“那不行,你在哥哥面前还逞什么能?”

袭鹤远:“此言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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