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鸾胃里翻腾得厉害,只撑着说完话,就跑到院门外,弯腰吐了起来。
陈牧远一则心虚,二则有意求和,就端了水过去与她漱口。
同村的一个婶子路过,看到这场景,调笑道:“该不是有了吧,远哥也带你媳妇去看看,别耽误了孩子。”
陈牧远却斩钉截铁道:“不会。”
那婶子见他脸色不好看,只尴尬笑笑,兀自走开了。
沈鸾漱过口,狐疑地望向他:“你怎知不会有身孕?”
陈牧远目光闪躲:“我们成亲两年都未有孩子,哪是说有就有的。”
沈鸾沉默片刻,待舒服些了才道:“你敢不敢和我去医馆瞧瞧,究竟是谁的身子有问题。”
陈牧远拂袖道:“你胡说什么,怎会是我的问题?也罢,等家中有了闲钱,给你抓几服药调理一下便是,也别说是我亏待了你。”
沈鸾强撑到此时,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推开他道:“将碗筷洗了。”而后便往屋里去了。
陈牧远叫道:“我怎么洗?”
“用手,”沈鸾头也不回地掀开帘子,冷声道,“实在不会就把手剁了吧,左右留着也无用。”
陈牧远将葫芦充做的盛水器皿往地上一丢,不依不饶跟进去,只见沈鸾躺到床上,盖上了被子。
刚成亲时,他还是愿意哄着沈鸾的,毕竟这样天仙一般的人物,又有个时时接济的岳丈,谁能不好生相待?
可是成婚两年一直无子,再加之同窗三年抱俩不说,还捐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两相比较之下,他心中焉能平衡?
毕竟那谢员外原本看上的女婿是他,若非惦着与沈鸾的旧情,这一切合该是他的。
陈牧远越想越觉憋闷,倘若不是沈鸾,他何以今日这般落魄?
待走上前去,又见沈鸾脖颈间的痕迹,心中愈发不满,于是掀开被子道:“谁家媳妇不是这般侍奉公婆、洗衣做饭的,有什么可矫情的?”
沈鸾倦极,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刚要开口时,陈姥忽然掀开了帘子:“远儿,你出来。”
陈牧远到底是读书人,信奉儒家那一套,再不满也不敢在生母面前造次,便转身出了门。
陈姥对沈鸾道:“好孩子,你先睡着,娘过会来看你。”
说着将帘子放下就又摸索着出去了。
沈鸾头疼欲裂,一时无话可说,便昏昏沉沉睡去了。
陈姥将陈牧远叫到屋后,好生训斥了一番,让他去灶间洗碗,又到屋里去寻沈鸾,叫了一声无人应,走到床边一摸,才发现沈鸾身上烧得滚烫。
陈姥忙去煮了木山药给她灌下,又让陈牧远在一旁照料着,只盼着他们能和好如初。
沈鸾原本觉得浑身发冷,喝过汤药后才暖和过来,不一会就睡沉了过去。
恍恍惚惚间,她梦到了满地盛开的芸苔,黄色的花朵散发着沁人的芳香,爹爹拿着锄头在一旁劳作,娘亲则笑着把编好的花环戴到她头上。
沈鸾看着爹娘,笑得那样开心,可这样温馨的场景到底不长久,画面一转,就又是那个漆黑的夜晚,小小少年背着她,告诉她别怕……想起后来同陈牧远的种种,沈鸾生出一阵忧愁来。
她心绪起伏,悲伤过甚,心口像是堵了块巨石似的。
又胡乱梦到那夜的情景,却不是被药物控制着,而是她主动跨到那人身上,趴在那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身下的躁动……
沈鸾瞬间醒了,从脖颈到脸颊登时变的通红,不知好端端的梦怎就变得荒唐起来。
陈牧远见她这反应,就问:“怎么?”
沈鸾因梦到儿时陈牧远救她之事,心中已经变得软和起来,又因梦到那淫/乱之事心怀愧疚,就翻了身道:“被梦魇着了。”
陈牧远去给她倒了杯水来,叹道:“阿鸾,我们不吵了,以后好好过日子,还当我是你的牧远哥哥好不好?”
泪水夺眶而出,沈鸾道:“我的牧远哥哥从不会如此待我。”
六岁那年,她在山间迷路,险些命丧狼口,还是陈牧远及时出现,将她背回家去。
从此之后,她就日日往这边跑,跟在陈牧远身后叫哥哥。
后来到了及笄之年,更是顺理成章嫁给了陈牧远,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姻缘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谁曾想不到两年,陈牧远就变得面目全非。
可见爹爹教她的“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所言不假。[注1]
如今她虽年纪轻轻,却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都快忘了当初叫陈牧远哥哥时的心境。
陈牧远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肌肤,像极了熟透的果子,便抚摸着她的脸颊,耐心哄道:“我前些日子因为落考心中不爽,这才忽略了你的感受。牧远哥哥不过一时脑子糊涂,此外可有对不住阿鸾过?便是从前那谢员外要招我当女婿,我都拒绝了,阿鸾还怀疑我对